还得买些调料。
折腾完，发现东西不少，又定了一伙计帮忙送货到面馆。
今天那老头儿也没开店，不知去哪溜达了，但给了王令钥匙，在这点上看，也没把王令当外人。
虽然可能是知道自己太穷，没什么钱好让人惦记的。
“嘿，小哥，你是张记面馆的人啊，我倒看看着眼生啊。”
那伙计是自来熟，路上看王令脾气不错就多聊了几句，现在送到货了也纳闷面馆要这么多肉菜干嘛。
还是鸭头这些不太有人要的。
“做卤料啊，很好吃的，明天你来捧场哦....”
伙计笑着答应，可心里不以为然。
送走人后，王令搬货又折腾.....傍晚的时候，面馆里面飘了香……
惹得附近邻里皆是惊奇，但看面馆门紧闭，味道是后院传来的，因此也不好探究，倒是有人看到张麻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回来问了两句。
张麻纳闷，应付了几句回家一看。
“这啥玩意？”
撸起袖子刚刚忙完的王令勺出锅里卤好的鸭头鸡胗什么的到盘里递给他
“独家秘方，你尝尝。”
味道太香，张麻忍不住拿起尝了下，眼睛一亮，跐溜吃完，忍不住还瘪嘴回味，“这是你研究出来的？”
“不是，祖传的。”王令是故意用祖传秘方给自己增加背景痕迹，免得跟凭空出现似的。
“那你这祖传的秘方很不错啊，可以卖大价钱了。”
“我们可以自己干，卖葱油面的时候顺便卖这些配菜小吃，既好吃又够吃饱，也可以订点酒卖，喝酒配小菜，都可以，这叫连锁销售…”
王令巴拉巴达说了一通，发现这老头儿盯着自己若有所思。
“这么看我干嘛？给你赚钱还不乐意啊！”王令看出来这老头是吃硬不吃软的货，太乖巧还真不入人家的眼。
果然，张麻也习惯了王令后面两天露出的真正脾性，闻言轻哼，“赚钱自然是好事，可你年纪轻轻，本来就聪明，还有这秘方，走哪不能混出头来，非要在我这里赖着，必有所图，说吧！想干啥！”
王令放下勺子，洗洗手，坐下来正经朝他一笑。
“拜师！”
张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葱油面很好学，就凭你这机灵劲儿，怕是第一天就会了，拜个屁师。”
“哦，那我是的确学会了……而且还做得比你好吃。”王令也没给他面子，惹得张麻气得胡子翘起来。
“你那天一箭射死野猪，我看到了。”
张麻表情顿了下，眯起眼瞧她，“你看得到？”
王令微笑，“你心里是不是在想以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我得躲多远才能看到，可这样也意味着我的眼力肯定远超常人，没错，我的眼睛的确极好，我可以自信得说，整个不夜滩论天生视力能超过我的没几个，而且听力嗅觉也是如此。”
这话真够臭屁的，张麻嗤笑，“你也别卤鸡鸭了，卤牛吧！把天上的牛都给卤下来！”
“我是有这个打算，牛肉可以卖贵，专供给法租界里面那些肥羊，我保你一年内就可以买到不夜滩一座正经院子。”
呵，口气越来越大了！
张麻反而笑了，这家伙…有点意思啊！
“得，我也不跟你扯皮，你倒是让我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比如....你的视力！”
王令目光一扫，说，“那边墙角下有五只蚂蚁在爬。”
张麻瞥了一眼，道，“是六只，又爬出一只。”
显然，他认可了王令的视力，也暴露了他自己也是视力天赋异禀的那类人。
玩箭的么，要玩顶尖精英流当然是天赋异禀的那类人最容易攀登顶峰。
这就跟游戏里面的初始属性一样。
王令心中暗暗惊讶，也越发觉得自己赌对了。
这老东西的确是个高手！
“所以你是想学射箭？”
张麻老神在在，王令很坦诚得承认了，然后张麻啃着鸭头吃着鸭胗品着小酒，非常肯定，“不行！”
王令眯起眼，“为什么？”
张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女的，女的都吃不了苦。”
王令皱眉，说，“女人十月怀胎一朝产子，所忍受的痛苦不亚于长时间持续被割伤，说女人吃不了苦，那这世上还真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这话有点厉害啊，张麻沉默了，然后怼回去，“等你生过了再跟我说这话。”
哎呀，这老头有点道行。
要继续女人能不能吃苦这个辩论话题吗?
不，王令就不是这种人，因为这个话题没什么可辩论的。
“只会口头瞎咧咧不是武林人的作风，要么来实际，你收我，看看我能不能坚持就是了，不能坚持的话。”
她伸出手，往桌子上放了十个银元。
“这十个银元归你。”
张麻眯起眼，“你是想用钱来贿赂我？”
王令，“这世上的人要么讲感情要么讲钱，感情就算了，我已经失败了，那就只剩下讲钱的了，不过可能还要算上讲吃的。”
王令伸手，把张麻眼前吃着的那一蝶卤料拿回来，手指敲了下桌面，淡淡道，“我家的祖传秘方可不少，但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要么收徒，有钱有吃的还能后继有人，要么咱们一拍两散伙，我就不信这偌大的华夏没能人慧眼识英雄，什么男人女人，像我这样的天赋异禀既聪明又会赚钱会来事儿的天才很多吗？”
张麻，“……”
这小丫头…厉害了。
张麻最终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把那盘卤料拿回去吃完了，又自然而然的跑去灶台那边重新拿了一大碟吃。
王令知道事儿成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面馆开店，卤料上架卖，昨晚才卤好，第二天新鲜，风味亦佳，自引得不少人好奇品尝，这一吃就放不下手了。
一时客朋满座，显然人手不够了，还好王令早有准备，雇了福利院的两个半大小子来帮忙。
忙碌了一天，当晚给两小子工资。
“谢谢小王哥哥，我们回去了，再见…”两小子笑着离开了，王令回头看到张麻双手负背站着。
因为王令现在还是女扮男装，所以能看出她是女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就雇这两小子了？”
“不啊，福利院那么多孩子，轮流着来呗，人人有份。”
“你倒是好心，给他们每人都有外快赚的机会。”
“那倒不是，只是这样轮流，减少他们常驻常接触店里生意的机会，免得人心不足蛇吞象，而且这样一来也有利于扩托人力利用的平均面，可以观测选拔可用的人手。”
店面迟早要扩张的，她已经开始考虑后备人手的事情了。
张麻不是第一次知道这小丫头聪明，但聪明也分两种，一种是单纯的聪明，一种就是复杂性的聪明。
复杂，也说明更懂得利用自己的聪明，如果是坏心思，就是有心机，如果是不坏的心思，那就叫有心智。
目前看来，这小丫头是一个十分有心智的人。
“店里的事儿，我就给下点面，其余你自己安排，不过既然有人帮忙，那你不就闲了……”张麻眯起眼，似笑非笑的样子。
王令拍拍手，也微笑，“所以你要给我找点事做吗？”
当然！
第二天王令一大早，具体有多早呢，特么凌晨四点！
王令十分崩溃但用理智强行支撑着灵魂，两只眼迷蒙地盯着张麻。
一脸生无可恋。
张麻面无表情，“洗漱好跟我出门。”
王令知道学徒生涯已经开始了，这是自己用钱用美食换来的机会，跪着也得学下去，于是伸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袋子。
张麻其实心里依旧觉得女孩子娇滴滴吃不了多少学武的苦，所以对王令一副宝宝死也起不来床的样子十分不屑。
就说你吃不了苦吧！女孩子家家的，别以为弄了短发就....
还没吐槽完毕，他就看到王令伸手从袋子里倒出了一些粉末在杯子里，又倒了水壶里的凉开水兑了，最后喝....
一秒钟，他看到了一种表情。
扭曲的，痛苦的，含着泪的，最后无比清醒的。
“你这喝的啥玩意？”张麻纳闷了，王令擦去眼角的累，哆嗦着舌根，说，“黄连粉，昨晚磨的，就知道你今早会叫我，我起不来的话你肯定会嘲笑我，我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一副我不会轻易狗带你吃屎去吧的傲娇样子。
张麻，“……”
这孩子了不得啊！
一杯黄连水下肚，再大的困意也完全没了，洗脸刷牙折腾完不到五分钟，还是春天，天还黑着，外面还有一些寒气。
王令呵了口气，跟着张麻出去了。
这黑漆漆的一般姑娘都怕，可王令毕竟是男的啊，而且她经历的事儿不少，也没什么惧意，路上还跟张麻一起到街上的早点摊子吃了正宗的上海式早点，但王令只喝粥跟吃两个鸡蛋。
前者好消化，后者是营养，并不碰油腻。
张麻也不干涉她，吃完后，带她到了周山公园，彼时不夜滩已有初步摩登都市的规模，美轮美奂的公园绝对不少。
其中如今最有名的大公园就有九座，但目前也就一座是对平民开放的，其余全数只为权贵跟外国人开放。
说来也是讽刺，明明是本国的地方却成了外国人的后花园，这种耻辱不亚于东亚病夫与狗不得入内，也意味着民国的确是国权衰弱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