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六叔公，你知道我们村里有多少个小孩读了小学，隔壁小北子村又有多少个小孩读了小学？”
六叔公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就连苏皖也将注意力放在了秦东升的话上。
秦东升为他们解了疑惑：“隔壁小北子村一共一百二十三个小孩，却超过一百个小孩上了小学。而我们村里五十个孩子，却只有七个孩子上了小学。”
“六叔公，我知道您是有大智慧的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以前那些人将老师打成臭老九，可我们都知道，这孩子不识字，就一辈子都只能困在这片黄土上了，六叔公您愿意您的子孙后代都被耽搁了吗？”
六叔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在旧社会，能当账房的，在外面跑腿的，多多少少都识几个字。
而秦东升能凭借自己实力当上城里正式工，不就是因为他比其他人多了学问。
六叔公看向秦建国：“他们为什么不让孩子去上学？”
就算他们农民不识字，可也明白一个道理，读书识字对前途是有好处的，既然公社有小学读，为啥社员们不送家里孩子去上学。
秦建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们队里的小孩最小三岁就已经帮着大人赚工分了，哪里有时间上学。而且，这学费有不低，生产队能负担得起的人家并不多。”
这归根到底还是太穷了。
秦东升却还嫌六叔公不够烦恼，又道：“这些年，村里老人得病了也不敢去看病，至于赤脚大夫也向我们透露，他准备离开我们生产队。”
六叔公沉默了。
至于为什么赤脚大夫要离开，六叔当然明白对方是嫌弃这里的生活太苦了。
秦东升挺直脊梁，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依然犹如风雪中不倒的青松。
他目光坚定，眸子里似乎燃烧起一股熊熊的烈焰，铿锵有力地道：“六叔公，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您放心，要是出事了，我秦东升一个人承担！上面要责怪，要枪毙我，我也毫无怨言。要是您还不相信，我可以写下生死状！”
苏皖被秦东升的决心震撼到了，愣愣地看着他。
她是知道未来的发展趋势，也知道未来国家会越来越好。
但这里的人并不知道。
他们是刚从那段混乱时期走出来的，谨慎似乎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以前苏皖以为秦东升年轻气盛，不明白这里面的严重性，却不知道他一直都考虑过了这件事情的后果。
六叔公显然也被秦东升的决心震撼到了。
他脸色有些灰白，就连腰也似乎弯了几分。
他摇头，沉声道：“你们还年轻，我们这些老人都一把老骨头了，半只脚都踏入棺材了，要清算错误，也是我这个族长没管好你们，和你们这些娃娃没关系。”
秦东升一时无言：“六叔公……”
六叔公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我们这些人都老了，也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六叔公说完就离开了大队部，老人佝偻的背影似乎还透露着几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