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方才在净室备了热汤，水按着比例添了太医新开的药方，味道不算难闻，主子要不要试试药浴。”
沈逍这边方才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便听到身旁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仔细听人把话说话，沈逍才微抿了抿唇，提高了些声音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熬了药？还烧了水？我都不知道？”
“您睡着的时候属下去的。”沈一一边发话，一边将木床两侧的纱幔挂起：“之前看您睡的熟，属下便擅自做主借了寺里的小厨房熬了汤药，热水是寺里的小沙弥帮了忙。”
“难得又睡了个好觉。”沈逍艰难的从榻上坐起身，随意的往身上披了件绸缎外衫，眉目透着恬淡：“既然已经备好了，便随我去净室一起试试吧。”
“是。”
虽然沈逍心知任何食补亦或者药补对他都无用，却也不想辜负旁人一番辛苦。
见沈逍从床榻上坐起身，沈一不由伸手轻扶了一把，让沈逍起来时能省一点力气。
待沈逍下了榻，沈一便又弯下身，亲手为他套上雪白的长袜、长靴，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襟，再取了木施上面最厚实的一件大氅为他披上，将人裹的严严实实。
一举一动细致的倒像在照顾一个不良于行的人，面面俱到。
沈逍说过几次，只是沈一仍是执意，沈逍拦不下，便也随着沈逍了，现下倒生出习惯了：“沈一，你每每这般，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一样。”
沈一闻言只道：“主子不是。”
不是废人又是什么？
他这般的人……
沈逍低低笑了一声，神色有些不明：“也不知日后什么样的姑娘会嫁与你，怕是要享福了，只可惜我家里没有适龄的妹妹。”
沈一身姿立的笔直，一字一句道：“属下不会成亲。”
沈逍闻言摇了摇头，未再就此言语。
怎么会有人真的一辈子不成亲呢？连宫里的太监都会寻了宫女对食。
净室里空气暖洋洋的，里面炭火烧的很足，氤氲着药气的水雾从浴桶中缓缓升起，刚进门便被朦胧的雾气遮挡了视线，东西全都模糊的看不真切，却也给这狭小的净室平添了几丝暧昧。
沈一在心底又回忆了一下如今的季节，忍不住道：“你还烧了炭火？”
“是上好的银骨炭，无烟，宫里送来的还未用完，主子不必担心。”沈一说着，走到窗户处，扳开了暗锁，动手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缝隙。
风裹着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冲散了空气中的药味。
“我倒不是嫌弃炭火味道。”沈逍道：“只是觉得如今天气已经渐暖和了，大致是用不上炭火了。”
银骨炭很贵，尤其宫里拨来的都是上等的银骨炭，如今战事一触即发，有些铺张了。
沈一对此事倒是有些固执：“主子身子不好，还是小心为妙。”
“罢，更衣吧。”
沈逍说着，微展开双臂，身上的衣裳便被身后人一件一件褪了下去，最后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亵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