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传法惊羽,剑心通明
林天带着林惊羽与张小凡,并未远行,只是几步踏出,便已远离草庙村废墟,置身于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谷内清泉潺潺,古木参天,灵气虽不及青云山浓郁,却也清净自然,正适合初步安顿。
张小凡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与茫然中,蜷缩在一块青石旁,无声地流泪。林天并未急于开导他,有些伤痛,需要时间慢慢沉淀。他只是弹指打出一道温和的安神法诀,让其沉沉睡去,免受心神煎熬。
而林惊羽,则如同一根绷紧的弦,直挺挺地站在林天面前,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地面,小小的身体里仿佛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仇恨、悲伤、恐惧,还有一丝对未来的无措,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抬起头来。”林天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惊羽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迎上林天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与脆弱,直视他灵魂最深处的痛苦与挣扎。
“恨吗?”林天问。
“恨!”林惊羽几乎是嘶吼出来,眼泪终于决堤,“我恨那些凶手!恨他们杀了王二叔,杀了村子里所有的人!我要报仇!师父,求您教我本事,我要报仇!”他再次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草地上。
林天并未立刻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将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待他哭声稍歇,才缓缓道:
“仇恨,是动力,亦是枷锁。它能让你奋不顾身,也能让你迷失自我,堕入魔道,变得与那些凶手无异。”
林惊羽猛地抬头,眼神倔强:“只要能报仇,我不在乎!”
“若你变得与凶手一样,那你报仇的意义何在?”林天反问,声音依旧平静,“你王二叔,你那些乡亲,他们希望你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魔头吗?”
林惊羽愣住了,张了张嘴,却无法回答。
“报仇,并非不可。但需以正道行之,以智慧破之,以力量碾之。而非被仇恨蒙蔽双眼,沦为只知毁灭的兵器。”林天伸手,虚虚一托,将林惊羽扶起,“吾欲传你之法,非是单纯的杀戮之术。乃是锤炼己身,明心见性,掌控力量之道。待你真正强大,明辨是非,届时,是手刃仇敌,还是以德化怨,皆由你本心抉择。而非如现在这般,被仇恨驱使,浑噩前行。”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打在林惊羽的心头。他毕竟年纪尚小,心智未定,虽被仇恨充斥,但内心深处对“正道”、“是非”仍有模糊的认知。林天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看到仇恨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空,更强大的力量,以及……更重要的,保持自我。
他眼中的赤红稍褪,多了一丝迷茫与思考。
“弟子……弟子不明白。”他喃喃道。
“无妨,你只需记住,力量为用,心性为根。”林天不再多言,知道此子心结非一日可解,需以修行慢慢磨砺。“现在,收敛心神,仔细感受。”
说罢,林天并指如剑,轻轻点向林惊羽的眉心。
刹那间,林惊羽只觉一股清凉浩瀚的意念洪流涌入脑海,并非具体的招式图像,而是两篇玄奥无比的法门总纲与修炼意境。
《不灭剑体》:并非寻常炼体术,而是将肉身视为一柄亟待打磨的神剑,以独特法门引气入体,淬炼皮、肉、筋、骨、血、髓,乃至更深层次的穴窍神识。修炼至深处,肉身便是最强大的法宝,气血如剑罡,拳脚似锋镝,更能极大增强对剑道、乃至各类兵器法术的承载与感悟能力。此法初期重在打熬筋骨,磨砺意志,正是为了磨去林惊羽心中的焦躁与戾气。
《养神诀》:则是凝练精神,安定心神的无上法门。观想宇宙星空,星辰生灭,于静谧中壮大神魂本源,提升灵觉悟性,更能守护心神,抵御外魔入侵。对于此刻心神激荡、极易滋生心魔的林惊羽而言,此诀如同甘霖,能助他稳住心神,看清本我。
“此二法,乃根基之本。”林天收回手指,声音直接在林惊羽心神中响起,“《不灭剑体》磨砺尔之躯壳,如同锻造剑胚;《养神诀》淬炼尔之神魂,如同凝聚剑魂。躯壳不固,神魂不强,纵有通天剑术,亦是无根浮萍。从今日起,你需勤修不辍,不得有一日懈怠。何时能将心中戾气化为坚韧意志,何时能于怒火中保持灵台清明,方算初入门径。”
林惊羽只觉得脑海中两篇法门玄奥非凡,字字珠玑,远超他想象中那些飞来飞去的仙法。他虽不全懂,却本能地感觉到,这似乎是一条更艰难,却也更……强大的道路。
“是!师父!弟子一定刻苦修炼!”他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仇恨之火,而是夹杂了一丝对力量的渴望与对前路的坚定。
林天微微颔首,袖袍一挥,在谷中清理出一片空地。
“现在,便开始吧。先习《不灭剑体》奠基九式,感受气血运转。”
林惊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杂念,依照脑海中那清晰无比的指引,开始摆出第一个古怪而艰难的姿势。刹那间,他便感觉浑身肌肉筋骨都被拉伸、拧转,传来阵阵酸麻刺痛之感,远比他跟着村里武师学的把式要痛苦艰难十倍!
但他咬紧牙关,想起村中惨状,想起师父的教诲,硬是凭借着那股倔强与仇恨转化而来的毅力,死死坚持住,引导着山谷中稀薄的灵气,按照法门所述,缓缓淬炼着自身的血肉……
林天在一旁静静看着,目光深邃。
此子心性坚韧,资质上佳,确是良才美玉。只是仇恨入骨,需以水磨功夫,徐徐图之。传其《不灭剑体》与《养神诀》,正是对症下药。待其肉身强横,精神稳固,戾气自然渐消,届时再传其无上剑道,方可期其成为一柄斩妖除魔、守护正道的煌煌神剑,而非堕入毁灭的凶刃。
山谷之中,少年咬牙苦修的身影,与一旁沉睡的孩童,以及负手而立、如岳临渊的青衫师者,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充满希望的画卷。
圣师于此界传下的第一缕道火,已在此悄然点燃。
(第49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