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关内,气氛日益压抑。粮仓日渐空瘪,士兵们面带菜色,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
军帐中,赵莽听着军需官的报告,脸上那道刀疤在跳动的灯火下更显狰狞。 “将军,存粮……最多只能再支撑五日。”
赵莽沉默良久,挥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军师。 “铁壁关,守不住了。”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狠绝,“但绝不能白白送给那群野兽!就算要丢,也要把这里,变成他们啃不下的硬骨头,崩掉他们满口牙!”
他与军师密议至深夜,一条极其毒辣的计策逐渐成型。
次日,关内异动频频。 士兵们被驱使着,将库房中最后的鱼油、火油,连同拆毁房屋得来的大量干柴、易燃物,秘密堆积在主要街道的两侧,以及城门内侧的关键区域。一座巨大的火药桶,在悄无声息中准备就绪。
第三日拂晓,关内仅存的粮食被做成战饭,让所有士兵饱餐一顿。 随后,赵莽登台点将。 “弟兄们!兽人围城,欲将我等于死地!但我们是大好男儿,岂能坐以待毙?今日,随本将军向东突围,杀出一条血路,回归故土!”
他慷慨激昂,将大部分部队,尤其是伤兵和疲敝之师,集结于东门。而他本人最精锐的亲兵卫队以及部分中层军官,则全副武装,悄然聚集于西门。
晨雾未散,铁壁关东门轰然洞开!数千名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族士兵,发出决绝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围城的兽族营地发起了亡命冲锋!
“人族突围了!”兽族哨探立刻发出警报。 星烨闻报,立刻下令:“果然撑不住了!裂爪、苍角,率主力迎击,务必将其全歼于关下!” 兽族主力立刻被东门激烈的战事所吸引,狼骑奔腾,重步推进,与人族突围部队绞杀在一起,战况异常惨烈。
然而,就在东门战事正酣之际,铁壁关西门悄然打开一条缝隙!赵莽亲率不到五百人的精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城门,而后发足狂奔,向着边城方向亡命遁去!
“报——!族长,西门有少量敌军精锐突围!” 星烨接到报告,瞬间明了:“好个声东击西!赵莽想跑!裂爪,这里交给你和苍角!亲卫队,影爪,随我从西门追击,穿过铁壁关,截住赵莽!”
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兽族主力被东门的大部队牢牢吸住,而星烨率领的追击部队,为求速度,毫不犹豫地冲入了已然空虚的铁壁关,准备穿城而过。 当他们冲过堆满引火物的街道,即将抵达另一侧城门时,高处了望的影爪发出了凄厉的警告:“族长!不对劲!城里太安静了,街上全是柴火和油罐!” 星烨心头猛地一沉:“不好!中计了!快退!”
但,为时已晚! 只见关墙之上,几名被留下执行最后命令的人族死士,狞笑着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脚下浸满火油的柴堆! “轰——!” 一条火蛇瞬间窜起,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鱼油、干柴、乃至房屋本身,都成了最好的燃料,整个铁壁关在短短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内,就化作了一片冲天火海!
“撤!快撤出去!”星烨目眦欲裂,指挥部队向外突围。 烈火与浓烟吞噬了一切,不少兽族战士在混乱中被倒塌的燃烧梁柱砸中,或被烈火吞噬,惨叫声不绝于耳。虽然星烨最终带着大部分人马惊险地冲出了火海,但追击赵莽的最佳时机已然错过,自身还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而当东门的战斗结束时,兽族虽然全歼了那支作为弃子的人族部队,自身也损耗颇大。 站在铁壁关外,看着眼前这座在烈焰中崩塌、化为废墟的雄关,星烨心中没有丝毫夺取战略要地的喜悦,只有沉重。
他们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铁壁关,但得到的,只是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更重要的是,经过连番血战与最后这把大火,兽族军队元气大伤,急需休整,再也无力继续向边城进军。
而赵莽,虽然成功逃脱,但失去了铁壁关和绝大部分军队,退回边城后,也已实力大损,短期内再无主动进攻的能力。
东部战线,在经历了初期的一系列激烈碰撞后,就这样以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再次陷入了僵持。只是这一次,双方控制的边界线,已然向前推进到了这片燃烧的废墟。
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充满未知与机遇的时代,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