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镇北王府。
“砰!”
一只价值万金的前朝官窑青瓷胆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成齑粉。
镇北王李玄霸,这位身形魁梧如山,执掌北疆三十万铁骑的枭雄,此刻面容扭曲,双目赤红。
在他脚下,是一个打开的紫檀木盒。
盒中,柳乘风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正无声地嘲笑着他。
旁边,三百封密信散落一地,每一封,都是他谋逆的铁证。
“顾!青!城!”
李玄霸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滔天的杀意。
他不是在愤怒,而是在恐惧。
他安插在京城最重要的一颗棋子,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传回来。
这说明,那个叫顾青城的锦衣卫,已经拥有了随意拿捏他的能力。
那颗人头和那些密信,不是战书。
是通知。
通知他,你的死期到了。
“王爷!不能再等了!”
王府第一谋士冲了进来,脸色惨白。
“平西王那边传来密信,丞相林若甫已经被顾青城盯上,朝中暗线尽数被拔,我们……我们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李玄霸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丝理智取代。
进京,是死。
起兵,更是死路一条。
顾青城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唯一的生路,是逃!
“传令下去!本王要去西境,与平西王共商勤王大事!”
李玄霸的声音嘶哑。
“收拾金银细软,集结三千亲卫,我们……走!”
……
三日后。
通往西境的一处荒僻官道上。
两支人马在此汇合。
一方是镇北王李玄霸的三千亲卫,煞气腾腾。
另一方,则是从西境悄然赶来的平西王李承业,同样带着两千精锐。
与李玄霸的暴怒不同,这位以儒雅着称的平西王,脸上满是忧虑与惊惶。
“皇兄,那顾青城如此猖狂,难道父皇就坐视不管吗?”李承业急切地问道。
“父皇?”
李玄霸发出一声冷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他现在恐怕连自己的龙椅都坐不稳了!别废话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大虞,去北疆外的草原,借助异族的力量,再图后计!”
就在两位亲王准备合兵一处,加速逃离时。
那熟悉的,仿佛来自九幽的冰冷提示音,在顾青城的脑海中响起。
【叮!天罗地网已收紧,猎物已入笼!】
【情报名称:双王逃亡路线终点。】
【详情:镇北王与平西王已在‘落凤坡’汇合,正准备经由‘黑风口’逃往关外。其麾下共有精锐五千,其中凝脉境武者十二名,锻骨境近百人。】
【关联提示:‘黑风口’地势狭窄,两侧山壁藏有北镇抚司预先埋设的‘神火雷’三百颗。你麾下的暗影阁死士,已换装成马匪,在前方等待。】
北镇抚司,地下密室。
顾青城看着舆图上,“落凤坡”与“黑风口”这两个被他亲手用朱笔圈出的地名,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甚至没有亲自动身。
屠宰两头已经吓破胆的肥猪,还不需要他亲自动刀。
“传令。”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淡淡开口。
“收网。”
……
黑风口。
名副其实的险地,官道在此处被两座峭壁挤压,仅容一车通过。
李玄霸和李承业的队伍,正拉成一条长蛇,缓缓通过。
“有血腥味!”
镇北王李玄霸久经沙场,鼻子猛地一抽。
他话音未落。
“咻咻咻——!”
道路前方,数百名穿着破烂皮甲,手持各式兵刃的“马匪”冲杀出来,一个个双眼通红,悍不畏死!
“一群乌合之众!给本王碾碎他们!”
李玄霸怒吼,根本没把这些马匪放在眼里。
然而,当他麾下的亲卫与这些马匪交手的一瞬间,他脸色剧变!
这些根本不是马匪!
他们招式狠辣,配合默契,专攻要害,竟是百战精锐的死士!
就在两军陷入胶着之时。
“轰隆隆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从两侧山壁传来!
三百颗神火雷,同时引爆!
恐怖的爆炸,直接将狭窄的官道化作一片火海!
山石滚落,烟尘冲天!
五千精锐,瞬间被吞噬了大半,残肢断臂混杂着碎石,四处飞溅。
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山谷。
“是顾青城!是他的锦衣卫!”
李承业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胯下战马被气浪掀翻,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李玄霸目眦欲裂,他知道,他们中计了。
“突围!向后突围!”
他咆哮着,试图重整残局。
然而,他们的后路,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排排手持重弩的黑甲士卒。
那些,是暗影阁的缇骑。
他们面无表情,如同地狱的判官,扣动了扳机。
“嗡——!”
箭雨如蝗,遮天蔽日。
最后的希望,被彻底射碎。
半个时辰后。
战斗结束。
曾经不可一世的镇北王与平西王,此刻浑身浴血,披头散发,被特制的玄铁锁链捆得如同两个粽子。
他们的宗师境修为,早已被特制的毒针封住,提不起一丝真气。
影一走到两人面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两位王爷,侯爷有令。”
“活捉回京,公开审判。”
李玄霸和李承业的眼中,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无尽的死灰。
活捉……
审判……
这比直接杀了他们,要残忍一万倍!
……
又三日。
京城。
朱雀大街两侧,人山人海,却落针可闻。
所有百姓、商贩、官员,都自发地走上街头,伸长了脖子,望向城门的方向。
他们脸上,是混杂着敬畏、恐惧与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终于。
马蹄声响起。
一队飞鱼服缇骑开道,肃杀之气,让整条长街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在队伍的中央,是两辆简陋的囚车。
囚车里,两个曾经威震天下,跺一跺脚便能让一方土地震颤的诸侯王,此刻如同两条死狗,蜷缩在角落,任由万民围观。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之声。
真的……做到了!
那个男人,真的将两位藩王,活捉回了京城!
北镇抚司最高的望楼之上。
顾青城一袭黑色大氅,凭栏而立,俯瞰着这历史性的一幕。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随手落下的一步棋。
他的目光,越过那两辆囚车,越过那寂静的人海,望向了皇宫深处。
他能感觉到,那条盘踞在皇城上空的金色病龙,此刻正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愤怒。
而是因为,最纯粹的恐惧。
顾青城缓缓抬起手,仿佛要将整座京城,握入掌中。
冰冷的声音,在风中消散。
“本侯的审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