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已经连续阴沉了三日。
自从护国侯顾青城在太和殿上，当着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一刀斩了安乐王李承泽之后，整座京城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往日里喧嚣的朱雀大街，如今连马车经过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达官显贵们闭门不出，曾经高朋满座的府邸，如今连宴请都悄然取消。
“顾青城”这三个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怕。
怕那身飞鱼服，怕那柄斩龙刀，更怕那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
北镇抚司，地下密室。
顾青城盘膝而坐，身前的烛火映照着他古井无波的脸。
他正在清点斩杀安乐王后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并非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也不是那本揭示了“窃天”终极目标的《九龙鼎源流考》。
而是他手中的斩龙刀。
在饮下安乐王这位宗室亲王的鲜血后，刀身与大虞国运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
他能感觉到，那条盘踞在京城上空的金色病龙，对他产生了一丝源自本能的畏惧。
这很好。
屠龙之前，先要让龙知道，谁才是猎人。
【叮！检测到新的高威胁目标，情报已刷新！】
【目标锁定：京城柳府。】
【详情：柳府家主柳乘风，表面为皇商，实则为镇北王在京城的最大钱袋与情报节点。其府库之中，藏有与镇北王来往的密信三百余封，私藏军械铠甲五千套，更有其勾结北疆异族，走私战略物资的铁证！】
【关联提示：柳府供奉三名客卿，皆为凝脉境巅峰武者，府内暗中豢养死士百人。家主柳乘风本人，亦是锻骨境大圆满。】
顾青城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镇北王。
又一个跳梁小丑。
他原以为，这些诸侯王会选择蛰伏观望。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想要试探他的刀，究竟利不利。
“影一。”
顾青城的声音在空旷的密室中响起。
一道黑影无声地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
“卑职在。”
“召集缇骑三百，随本侯……去柳府收账。”
影一的身体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
柳府！
那可是京城中根深蒂固，与各大豪门望族盘根错节的一流世家！
柳家家主柳乘风，更是长袖善舞，连六部尚书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
侯爷这是……要对豪门动刀了！
“是！”
影一没有多问一个字，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黑暗中。
他只需要执行命令。
因为他知道，侯爷的刀一旦出鞘，从不空回。
……
一个时辰后。
位于京城东坊的柳府，依旧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柳府家主柳乘风，正搂着新纳的美妾，欣赏着堂下舞姬的曼妙舞姿，满脸红光。
安乐王的死，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让他看到了一丝机会。
皇室宗亲被斩，皇帝颜面扫地，顾青城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成众矢之的。
只要镇北王的大军一到，这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老爷，您真是好酒量……”美妾娇滴滴地递上一杯葡萄酒。
柳乘风哈哈大笑，正欲一饮而尽。
“轰——！”
一声惊天巨响，柳府那扇由百年铁木打造的朱红大门，被人用蛮力从外面硬生生踹得粉碎！
木屑纷飞，烟尘四起。
歌舞声戛然而止。
所有舞姬、仆役、护卫，全都惊恐地望向门口。
只见三百名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腥与杀气。
他们迅速占领了府内各处要道，手中的军用重弩泛着幽冷的光，对准了府内每一个人。
人群分开。
顾青城腰佩斩龙刀，缓步踏入。
他走过破碎的大门，踩在奢华的波斯地毯上，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舞姬和面色惨白的柳乘风。
“顾……顾侯爷？”
柳乘风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站起身来。
“不知侯爷深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若是有什么误会……”
顾青城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柳府。
“柳府，勾结镇北王，私藏军械，意图谋逆。”
“奉陛下旨，抄家灭族。”
短短十六个字，如同十六道天雷，在柳乘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可能！侯爷，这是污蔑！这是栽赃陷害！”
柳乘风状若疯癫地咆哮起来，“我柳家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会谋逆！证据呢？你的证据在哪里！”
顾青城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影一上前，将一叠从柳府书房暗格中刚刚搜出的密信，扔在了柳乘风的面前。
看着那些熟悉的信笺和镇北王的亲笔签名，柳乘风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怨毒。
“顾青城！你欺人太甚！”
“你以为，我柳府是任你宰割的鱼肉吗！”
他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
“供奉大人，救我！”
话音刚落。
三道强横的气息从柳府后院冲天而起，三个身影如同大鸟般，落在柳乘风身前。
正是柳府耗费重金供奉的三名凝脉境巅峰客卿！
“顾侯爷，得饶人处且饶人。”为首的老者面色阴沉，“柳家主愿散尽家财，只求侯爷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
“生路？”
顾青城笑了。
他的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
“本侯给过你们活命的机会。”
“可惜，你们不懂珍惜。”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斩龙刀。
“锵——”
刀鸣声起，一股霸道绝伦的杀伐之气瞬间笼罩了全场！
那三名凝脉境巅峰的客卿，脸色剧变。
他们感受到的，不是宗师的威压，而是一种……仿佛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杀了他！”
为首的老者知道已无退路，怒吼一声，三人呈品字形，同时扑向顾青城！
三股凝练的真气，化作三道致命的匹练，封死了顾青城所有的退路。
然而。
顾青城只是随意地，挥出了一刀。
没有惊天的刀芒，没有绚丽的招式。
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刀。
噗！
噗！
噗！
三颗头颅，同时冲天而起。
鲜血喷洒如泉，染红了华丽的梁柱。
那三具无头的尸体，甚至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跑出了两步，才轰然倒地。
一刀。
秒杀三名凝脉境巅峰！
全场死寂。
柳乘风瘫软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恶臭，竟是活生生吓尿了。
顾青城收刀入鞘，刀身滴血不沾。
他走到柳乘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豪门家主。
“现在，还有谁要救你？”
冰冷的声音，宣判了柳府的死刑。
“杀。”
一个字，如同地狱的敕令。
锦衣卫动了。
凄厉的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响彻了整个柳府，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无论是柳家族人，还是那些所谓的死士，在这群杀戮机器面前，都脆弱得如同草芥。
血，从门槛流出，染红了长街。
半个时辰后。
影一前来复命，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侯爷，柳氏一族，上下七百三十二口，已……尽数伏诛。”
顾青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仿佛只是碾死了一窝蚂蚁。
他的目光，望向了北方的天空。
那里，是镇北王府的方向。
“传令下去。”
“清点府库，所有财物，充入北镇抚司内库。”
“将柳乘风的人头，连同那三百封密信，用最好的盒子装起来，八百里加急，送去北疆。”
“告诉镇北王。”
顾青城的声音，在血腥的夜风中，冰冷刺骨。
“本侯的账，才刚刚开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