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几匹快马,踏着清冷的月光,驰出皇城,直奔西郊。
为首的顾青城,一身飞鱼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身后,王麻子等几名锦衣卫力士紧紧跟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忐忑与不安。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柳家庄。
一个在城西盘踞百年,连府衙都要礼让三分的地头蛇。
而他们此行,只有区区六人。
在他们看来,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顾……顾爷……”王麻子策马靠近,声音发颤,“柳家庄护院上百,家主柳乘风更是锻骨境的好手,我们……我们就这么去?”
顾青城没有回头,声音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
“你怕了?”
王麻子身体一抖,连忙道:“不……不敢!属下只是觉得,是否该从长计议,先查探一番……”
“查探?”
顾青城终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感情。
“锦衣卫办案,何时需要查探?”
“我们是刀。”
“刀的作用,就是斩断。”
王麻子被他看得遍体生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
这位顾爷,根本就没打算跟柳家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把戏。
他是来杀人的。
……
柳家庄,灯火通明,宛如一座不夜城。
朱红的大门前,八名身穿劲装的护院手持长刀,气息彪悍,神情倨傲。
当他们看到远处驰来的几匹快马,以及马上人那身刺眼的飞鱼服时,脸上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露出了轻蔑的冷笑。
“哟,又有不怕死的来了?”
“还是几只小杂鱼,连个小旗官都没有。”
马蹄声停在门前。
顾青城翻身下马,缓步上前。
一名看似头领的护院,懒洋洋地走上前来,用刀鞘指着顾青城,下巴抬得老高。
“锦衣卫的爷,又来我们柳家庄喝茶?”
“我家老爷说了,最近庄子不太平,闲人免入。几位请回吧。”
他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驱赶与嘲弄。
顾青城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奉北镇抚司之命,前来调查柳家走私军械一案。”
“所有人,开门,跪地,接受盘查。”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护院的耳中。
短暂的寂静后,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调查?就凭你们几个?”
“小子,你新来的吧?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那护院头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收回刀鞘,凑到顾青城面前,压低了声音,满是威胁。
“我劝你,拿上我们老爷给的孝敬,乖乖滚蛋。不然,这城西的乱葬岗,可又要多几具无名尸了。”
他话音未落。
一道残影,划破了夜色。
嗤——
那是剑锋割开喉咙的声音。
极轻,却又极重。
护院头领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青城。
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鲜血,如同喷泉,从他的脖颈间狂涌而出。
他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顾青城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玄铁残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剑身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最终滴入尘土。
他甚至没有看那具尸体一眼。
“我再说一遍。”
他的目光,扫过剩下那七名已经彻底呆住的护院。
“反抗者,杀无赦。”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王麻子等人,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言不合,拔剑杀人!
而且杀的,是柳家庄的护院头领!
这已经不是调查了。
这是宣战!
“你……你敢杀我们柳家的人!”
一名护院终于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尖叫道。
“给我上!杀了他!”
剩下的护院壮着胆子,举刀冲了上来。
顾青城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一道鬼魅,融入了冲来的人群。
没有华丽的招式。
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杀戮。
《无名剑经》的心法在他体内运转,那一丝剑元,附着在玄铁残剑之上,让这把残剑,变得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锐。
噗!
一名护院的长刀,被他连人带刀,从中劈开。
嗤!
另一名护院的胸膛,被他轻易洞穿。
剑光闪烁,血花飞溅。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七名护院,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顾青城持剑而立,身上,纤尘不染。
他身后的王麻子等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终于明白,那头噬魂犬,死得一点都不冤。
“愣着做什么?”
顾青城冰冷的声音,将他们从震撼中惊醒。
“踹门。”
“是!是!”
几人如梦初醒,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那扇朱红大门。
轰!
大门洞开。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柳家庄惊慌失措的家丁和护院。
顾青城没有丝毫停顿,提着滴血的残剑,一步步踏入了这座百年豪宅。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石板,便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
他的身后,是地狱。
他的前方,是绝望。
他无视了那些四散奔逃的家丁,径直朝着庄园最深处的主宅走去。
系统给出的地图,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呈现。
很快,他便来到了一座奢华的院落前。
“拦住他!”
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指挥着最后的二十余名护院,结成阵势,挡在院门前。
为首的,正是那名锻骨境五层的武师,王冲。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在我柳家庄大开杀戒!”王冲眼神阴鸷,死死盯着顾青城。
顾青城笑了。
“平西王府的狗,也配问我的名字?”
王冲的脸色,瞬间剧变!
他最大的秘密,竟然被对方一口道破!
“杀!”
他不再犹豫,怒吼一声,率先扑向顾青-城。
锻骨境的实力全面爆发,势大力沉的一拳,带起呼啸的拳风。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道比他快了数倍的剑光。
那道剑光,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后发先至。
王冲只觉眼前一花,一股致命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他想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他低下头。
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心脏,连同他所有的生机,都被那一剑,彻底绞碎。
“你……”
他艰难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恐惧。
顾青城的身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走进了院子。
主宅内。
柳家家主柳乘风,一个养尊处优的中年胖子,正手忙脚乱地将一堆金银珠宝塞进包袱。
当顾青城推门而入时,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别过来!”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别杀我!”
顾青城没有理会他的哀嚎。
他径直走到那张紫檀木大床前。
在柳乘风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伸出脚,在地板上轻轻一跺。
咔嚓。
左数第三块地砖,应声碎裂,露出了下面一个暗格。
顾青城弯下腰,从里面,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用油布包裹的账本。
他走到柳乘风面前,将账本扔在他脸上。
“柳家主,你的东西,我一样不取。”
“我来,只是奉旨取你狗命。”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墙壁,望向东山的方向。
那里的夜空中,似乎有杀气正在集结。
顾青城冰冷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
“封锁柳家庄,前往东山粮仓。”
“今日,柳家,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