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类似含笑的眼睛淡淡看了郑念国一眼。
“所有的文件已经在这里了，如果郑老先生能和平分开当然是好的，我们江家也不会咄咄逼人。”
他顿了一下，仍旧是平和的声音里夹带着威胁。
“如果郑家不愿意给彼此留点脸面，我们不介意法庭上见，到时候……”男人浅浅勾了勾嘴唇：“你们不会愿意接受这种结果的。”
男人将所有文件交给郑念国，稍稍往后撤了一步，浅浅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刚要离开。
郑念国在后面默默的喊了他一句。
“江暮年，我有两个问题。”
男人回头，浅淡的看着年轻男孩的眼睛，然后抬起胳膊，拿眼睛扫了一下自己腕上的表：“两分钟。”
郑念国压低声音：“苏梨落是祖母带走的？”
像是没有想到郑念国第一个问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他笑了一声，然后摇头感慨：“你可真不像郑家人。”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也不像是姑祖母会有的后代。”
说完这些，他才认真的回答：“据我所知，那个姑娘并不是姑祖母带走的。他没有必要这样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郑念国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问了第二个问题：“祖母是不是早就已经准备好要放弃郑家了？”
江暮年点头：“是，当年郑老先生强在我们江家最畏难的时候带走了姑祖母。虽然一直对外说是你情我愿，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眸子泛着冷冷的光：“姑祖母曾经也是一个天真聪颖的女孩儿，只是不幸家道中落。”
他看着郑念国的眼睛：“你知道姑祖母为什么嫁来了郑家一辈子，却从没有一刻，把自己当成郑家人吗？”
男人的语气带着嘲弄：“当年的江家是清贵世家，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将最宝贵的女儿卖给一个土匪。
是你祖父，强行玷污了姑祖母。姑祖母无奈之下这才选择嫁进了郑家，这么多年，她与郑老先生一直并不亲近，原因很简单。”
江暮年的语气云淡风轻，说出的话却令人脊骨发寒。
“她时时刻刻，都在恨着郑老先生，恨不得让他去死。”
想郑老夫人、哦、或许很快就该叫江老太太了。像她这样能屈能伸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原谅一个暴徒的。
“她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在等一个，既能搞垮郑家，又能将江家扶起来的机会。现在这个节骨眼，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里，郑念国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纠结的东西，江暮年已经给他答案了。想继续养精蓄锐，是不可能的了。他就说这么多年过去，老太太为什么能一直保持冷静。
原来原因很简单，她的心，一直都不在这里。
“谢谢，我知道了。”他微微的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副儒雅知礼的样子。江暮年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与姑祖母相似的光彩。
“你不亏是她养大的孩子。”
江暮年感慨了一句，虽然姑祖母并不喜欢这孩子，但并不耽误他成长为了第二个姑祖母。
可怜似的看了看倒在屋子里的老头，冷哼了一声。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