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不怎么信命。”
顾清安眼神落到窗外，外面天色有些沉了下来，太阳烧的天边一片肆虐的红，如怒放的蔷薇般，光华耀眼。
“顾衍出生的时候，我有个世外之友曾为他卜过命。说他一世流离苦，一世破天安，前后别异处，皆为桃花缘。”
顾清安看着她：“我曾以为那朵桃花在京中，有意让他远离首都，没想到是我疏忽了，要不说命这东西，最是捉摸不定。”
他本就气虚，说完这几句话，脸色已经陷入一种病态的清灰。
不过这并不影响顾清安在苍老病弱中的凌厉俊雅，他越是病弱，身上那种威不可侵的味道就越弱，反而俊美。
“小丫头，你说，我是该认为你是流离苦呢还是破天安呢？”
极为脆弱的顾清安眼睛里已经隐隐有了杀意，老医师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下意识想要挡住顾清安看苏梨落的眼神。
没想到，苏梨落反而上前一步。
事实上，在听到了顾老爷子的话之后，苏梨落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瞬间就想到了前世被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的顾衍，以及最终一尸两命的自己，再想想重来一次之后，两个人的相遇经过。
低低垂下头，虽有泪强撑，她却忽然笑出声。
原来如此吗？一世流离苦，他们已经撑过去了不是么？总不可能，次次都是流离苦吧。
若是这样，她就是把这天撕破、把这命运折断，也要问问该当如何。
再抬起头的时候，顾清安发现这少女身上仿若隐隐有光。她本就漂亮，要比顾清安这一辈子见过所有的女人都要更漂亮。
凌厉而居的时候，就更有了那种易赏不易折的味道。
“我若是桃花，也是凌寒而居望断天涯的桃花。”苏梨落紧紧的盯着顾清安的眼睛：“您在怕什么呢？您是不信任顾衍呢，还是在怀疑我呢？”
她用了怕这个字，引得顾清安一阵发笑。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信命。”他眯了眯眼睛：“我不信命，我只信人。”
他调整了一下身后靠着的枕头：“本来以为要死了，没想到阎王爷居然不肯收我，把你送过来，又多给了我几年。”
若是没有苏梨落，他确实最后是撒手人寰了的。
没有了顾清安，顾衍曾受过致命的打击。顾清安最后的安排，几乎改变了顾衍的一生。
他自顾不暇的那几年，腹背受敌，以至于本就冷情的顾衍对顾家再一点感情也无。这一点，是顾清安没有算到的。
是他太高估了顾衍对血脉这两个字的牵绊。
重来一次，这次顾清安还在，一切都还有机会。
“你觉得，我不应该这样教导顾衍？”
顾清安终于言归正传，苏梨落这才发现，明明一直都是她有问题想问顾清安，却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如此察觉，不由有些溃败的点了点头。
“是！”
像是发现了对方的沮丧，顾清安说了最没用的那句安慰：“你才几岁，我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苏梨落习惯性的发贫：“我是不怎么吃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