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决赛的鼓声敲到第三通时,演武场的阴影已经拉得老长。叶惊秋坐在评委席上,看着莫子祁执剑走下台,少年白衫上沾了点尘土,脸颊泛着红,显然是拼尽了全力。
“师尊。”他走到席下,声音带着喘息,“弟子输了。”
“半招之差,不算输。”叶惊秋递过帕子,目光落在他握剑的手上,虎口处磨出了红痕,却依旧握得很紧。“邢烨白的焚天诀刚猛,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
莫子祁接过帕子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惊讶,随即用力点头:“谢师尊。”
赤霄长老在一旁听得清楚,哈哈大笑起来:“惊秋你也别安慰他了,烨白这招‘燎原式’练了三年,子祁能接下七招,已是难得。”他朝台下喊道,“烨白,过来给你银月师伯见礼!”
红衣少年应声上前,抱拳行礼时还带着喘:“师伯。”
“剑招不错,就是太耗灵力。”叶惊秋淡淡道,“若遇持久战,怕是要吃亏。”
邢烨白愣了愣,随即挠挠头:“师伯说得是,弟子回去再练练。”
素心长老笑着打圆场:“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打磨打磨就好了。”她看向宗主,“现在就剩池南衡和那个外门弟子张平了吧?”
宗主点头,示意执事弟子宣布决赛名单。当“池南衡对阵张平”几个字响起时,看台上的议论声忽然低了下去,谁都没想到,一个外门弟子能闯进决赛。
“这张平倒是黑马。”玄空长老眯起眼,“连过五关,有点意思。”
叶惊秋没接话,目光落在那个灰布身影上。张平正走上比试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左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袖口。就是这个动作,让叶惊秋的心跳漏了一拍,书里写的毒针,就藏在他左袖的暗袋里。
“南衡,小心些。”玄空长老朝台下喊道,“这外门弟子的路数有些野。”
池南衡点头应下,提着岚青剑跃上擂台。他对着张平拱手:“请指教。”
张平只是含糊地应了声,握着剑的手微微发颤。叶惊秋看得清楚,那不是紧张,而是刻意绷紧的僵硬,他的指尖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突出,显然是在克制着什么。
“这弟子看着不大对劲。”素心长老凑近叶惊秋,“你看他站姿,重心太靠前,像是随时要扑过来似的。”
叶惊秋没说话,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缕灵力。这缕灵力极淡,像蛛丝般缠绕在指尖,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平的左袖,刚才行礼时,她分明瞥见灰布下闪过一丝金属冷光,与书里描写的毒针形状分毫不差。
“决赛开始!”
鼓声落下的瞬间,池南衡率先动了。岚青剑划出柔和的弧线,灵力如薄雾般弥漫开来,正是玄空峰的“流云式”。这招看似缓慢,却将周身防御得密不透风。
张平却没接招,只是提着剑连连后退,脚步踉跄得像是站不稳。看台上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他怎么回事?不敢打吗?”
“怕不是吓傻了吧,对面可是池师兄!”
“我看他脸色发白,是不是不舒服?”
叶惊秋的心却提了起来。她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张平的计策,故意示弱引池南衡放松警惕,再找机会放出毒针。书里写得明明白白,他会在被挑飞长剑的瞬间动手,用的就是这招“扮猪吃虎”。
“这小子倒是机灵,知道硬拼拼不过,想用巧劲。”赤霄长老嗤笑,“可惜遇上的是南衡。”
话音刚落,池南衡的剑已经递到张平面前。青岚剑的剑尖停在他咽喉前一寸,只要再进半分,就能决出胜负。池南衡收了势:“承让。”
张平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就在这时,他忽然“哎哟”一声,身体朝池南衡的方向踉跄过去,像是被剑气震得站立不稳。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左手却悄悄抬到了袖口处。
叶惊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就是现在!
她指尖的灵力瞬间弹出,像一道无形的箭射向擂台。这缕灵力极快,却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柔,正好能撞偏毒针,又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小心!”看台上忽然有人喊道。
池南衡显然也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就在这一瞬间,张平左袖里寒光乍现,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直射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了。叶惊秋看着毒针离弦,看着那缕灵力撞上针尾,看着针尖微微一偏。
“噗!”
毒针擦着池南衡的衣角飞过,深深钉在比试台的木板上,针尖泛着乌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