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厌的手搭在她肩上,抓得很紧,好像怕她消失。
洛昭临靠在他怀里,手里握着那对玉佩,掌心发烫,烫得发麻,像有什么东西往骨头里钻。她没动,闭着眼。识海里的星轨罗盘已经裂开,光只剩下一缕,黑气从裂缝里往外冒。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钟声。
九声。
和她上一次死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变成紫色。记忆一下子涌上来:十六岁那天晚上,天机阁着火,她站在屋顶,手里拿着剑,对面是裴仲渊的影卫。她知道谢无厌快来了,但她不能让他看见这一幕。她抬手,把剑尖抵在心口。
“双瞳并现,天地倾覆;一魂归位,万灵俱焚。”
这句话不是预言,是咒语,刻在血脉里的封印。
现在这块玉佩,就是钥匙。
她低头看手中的玉佩,拼在一起,纹路完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是它失效了,而是它不想让人知道真相。这东西不是信物,是锁链,绑住两个人的命,逼他们只能活一个。
她冷笑一声,用手指划破掌心,血滴在玉佩上。
“你以为我不敢揭开你的秘密?”
血渗进去的瞬间,玉佩爆出一道金光,直冲天空。空中出现一行血字:
**“双生子必有一死,否则天下大乱。”**
谢无厌抬头看着那行字,眼神没变,手却收得更紧。
洛昭临没看他,只盯着那行字,声音很冷:“我死了,天下就能太平?那你告诉我,我死过多少次了?”
她记得第一次醒来时,躺在王府的床上,全身疼得像被碾碎。
她记得白清露把毒药灌进她嘴里,她吐了三天血才活下来。
她记得在南疆雨林,蛊王把她拉进幻境,让她一遍遍看自己被烧死的样子。
哪一次她不是死过?
可天下太平了吗?
反而更乱了。
她抬手,把剩下的逆命点数全部调出来。脑袋剧痛,像有人拿刀在挖她的脑子。她咬牙撑着,对着星轨罗盘下达最后的命令——
**命格创造,启动。**
光从她眼里炸开,玉佩浮到空中,表面开始脱落,一层又一层,像是旧皮被撕掉。血字扭曲挣扎,最后化成灰烬。
系统终于有反应了。
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在她脑中响起:
【警告:此操作将永久关闭“命格创造”功能】
【确认执行?】
她没有犹豫。
“确认。”
玉佩落地,变成一块普通的灵玉,不再发光,也没有动静。
与此同时,识海彻底崩塌。
星轨罗盘完全碎裂,最后一丝光熄灭。
她眼前一黑,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倒。
谢无厌立刻抱住她,一手搂住她腰,一手贴在她背上。他感觉她的体温在快速下降,越来越冷。
“你又来这套?”他声音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次出事都自己扛,你是觉得我不行?”
洛昭临想说话,张了张嘴,却咳出一口血。
他脸色变了。
“你是在耗命。”
她喘了口气,笑了下:“我知道……所以这次,我没选死。”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我把命改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说,必须死一个才能活。”
谢无厌看着她很久,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不是温柔的吻。是带着怒气、心疼,还有藏不住的害怕。他咬了她一下,舌尖尝到血也不松开。直到她呼吸乱了,他才放开,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
“你说过,我们是命定共生。”
她闭了闭眼。
“嗯。”
“那就别想一个人走。”
“我不走了。”
风吹进来,卷起地上的灰。白清露的尸体还挂在柱子上,鼻尖的血终于落下,砸在青砖上,裂成五瓣。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了。
洛昭临靠在他怀里,手慢慢松开。那块灵玉滚到地上,沾了灰,没人去捡。
她太累了。
但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她不再是那个为了活命不断改剧情的魂穿者。
她也不是谁的替身,谁的祭品。
她是洛昭临。
活下来的,洛昭临。
谢无厌抱着她,目光扫过四周。宫道空荡,灯火昏暗,但他一只手一直按在斩星剑上。
他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裴仲渊没死。
北境还有埋伏的人。
明天早朝,一定有人要对付他们。
但现在,他什么都不管。
他只看着怀里的人,看她眼睛沉重,呼吸微弱,嘴角还带着一点笑。
他低声说:“睡吧。”
她嗯了一声,手指勾住他衣角,真的闭上了眼。
他抱着她往侧殿走,脚步很稳。
经过白清露尸体时,他停了一下。
那把钉住她的斩星剑,剑身上多了更深的裂痕。
他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风又吹起来。
屋檐下的铃铛响了一声。
洛昭临的睫毛抖了抖,一滴泪滑下来,落在他袖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