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娇娇看了圈病房，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擦拭匕首，一边开口闲聊。
“我一共就看走眼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那‘嫂嫂’方圆。”
“哦？”洛宁擦拭匕首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秦娇娇，“怎么说？”。
秦娇娇双手支撑在身后，翘起二郎腿，“你知道的，我向来看不上洛安。当初在咖啡厅看到他在骗一个新玩家，就想着去给他添点儿乱。虽然被顾颜给打了回来。
但那方圆看起来……啧，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恋爱脑，我后来也就懒得管。
只是现在看来……”
秦娇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耍得团团转的人，还真不一定是谁呢！”
洛宁轻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小心翼翼得擦拭着自己的匕首。
“不过，说到那个顾颜……虽然在你哥面前整天忙前忙后的，但我总觉得，她并不是真心给你哥做辅助，倒像是……只为工资的打工人，老板能糊弄就糊弄的那种。
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你才感觉出来？”洛宁将擦得锃亮的匕首收回鞘中，动作干脆。
秦娇娇眼睛转了转，嘴角控制不住得的翘起，挑了挑眉，“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你哥哥？”
“哥哥？”洛宁看向秦娇娇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厌恶，“他也配！”
看着洛宁气愤的模样，秦娇娇的目的达到了，说话索性也顺着洛宁。
“哈哈，也是。
当年洛安还是玩家时，要不是以不入流的手段，哄住了上一任洛水军的主帅，而恰好那位主帅又在那次副本里拿到车票走了。
洛安在失去玩家身份成为Npc时，也未必能拿到“洛水军少帅”的身份牌。”
洛宁不予置评，站起身，“走吧”。
“等一下”秦娇娇轻轻拉住洛宁的衣袖，“青帮那边，大张旗鼓的在搞边界，你怎么看？”
“怎么看？且不说边界是列车求生游戏定下的规则，根本不可能被打破。就算边界真的被打破了，你能保证边界外面不是一个更大的牢笼？”
秦娇娇点头，“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可是小秋雅呢？她不是向来都和你共脑的么？这次关于边界，她怎么会抱有那么大的信任?”
洛宁回头，把自己的衣袖从秦娇娇的手心拽了出来，“她也是（拽）没办法”。
“没办法？”
洛宁坐在了秦娇娇的对面，难得地叹了口气。
“最近几次副本开启，青帮拿到车票的人数都是最少的。
每次副本关闭，我们这些滞留的人会经历怎样的折磨，你也是知道的。
青帮现在每一个人的情绪都被极限压抑、绝望，可偏偏这次开启的副本主题是新手副本，进来的玩家人数少不说，规则上车票还是不允许强抢的！
这些人的情绪就好像一个被上了汽的高压锅，随时可能爆炸。
小秋雅怕是快压制不住了。”
秦娇娇恍然大悟。
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边界可以破除’的说法，简直就是一个大型解压器，几乎吸引了那边全部的注意力，这对青帮的意义毋庸置疑。
不管真假，祝秋雅都必须把它当做真的去努力——哪怕只是做给别人看，也要让别人相信她对此坚信不疑。
但风险同样很大。
“一旦最后的结论是边界无法打开，那对祝秋雅的反噬岂不是……”说到这里，秦娇娇的语气有些可惜。
而洛宁则轻笑一声，“所以啊……这次小秋雅怕是也得拿着车票，跟我们一起走了。”
秦娇娇嘴角也随之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是啊，差点忘记，她可是祝秋雅啊”。
她起身，整理了下裙角处的褶皱，与洛宁并肩离开。
身后的病房内，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蓝色的窗帘微微摇晃。
风吹过，那个倒在病床上的林默，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万千碎片，连同着床单上的鲜血，一同随风而去，仿佛从未在这方空间存在过。
洛宁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
只淡漠地移开视线，转身离开。
洛城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第一批原住民又是怎么来的？
这一切的一切早已不可考。
她只知道，现在的这座洛城，绝大多数都是被滞留的玩家。
每次副本开启时，会根据当下那批的玩家情况，在洛城原有规则上叠加新的规则。
一批又一批的新玩家被滞留在副本，一批又一批曾经被滞留在此的老玩家抢到车票离开。
循环往复，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不过是这座城中……千百万分之一的过客而已。
她还有专属于自己的路要走。
两人走出医院，晚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秦娇娇拢了拢披肩，身体向着洛宁的方向靠了靠，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在向闺蜜撒娇。
真好，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炼狱。
……
同一时间，同样开心的，还有方圆。
统帅府，方圆隔壁的那个房间已经被开辟成了一个私人储物间。
她看着堆满了一整个房间的东西，嘴角几乎快裂到耳根。
打开一个木箱，把里面的水果罐头一个一个拆出来，装进自己的空间道具。
一转身，“哇，还有这个红烧蹄髈的罐头，吃过一次简直终身难忘！”。
方圆开心又克制的挑选着各种物品放入自己的空间道具。
即便她现在手握二十几个空间道具，但总体积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个立方而已。
不得不精打细算。
“唉！也不知道洛安那边能不能搞到天赋升级卡。”她一边塞，一边嘀咕。
视线缓缓落在了她带入副本的物品、以及洛安洛宁送她的各种衣服包包和各种珠宝。
这些东西自从上回她从那个0.5的蝴蝶发卡空间拿出后，就一直留在空间外面。
这些东西和道具、生存物资比起来，的确有些鸡肋。
纠结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收入空间。毕竟珠宝首饰万一在其他副本能用得上呢？就算用不上，将来也可以作为空间道具的载体啊。
最后，视线看向房间最显眼的角落——六个不同型号的配枪，每个型号两支。旁边还整整齐齐码着一箱箱对应的子弹。
论起讨人欢心，洛安做的是真没话说。方方面面考虑周全，从物质到情绪，总能精准地戳中你的点。
如果不是从小就被哥哥拉着做过专门针对情感方面的防骗训练，面对这种糖衣炮弹连环轰炸，她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方小姐，少帅回来了！”
房门外，传来王妈的声音。
方圆深吸一口气，飞快的调整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酝酿出一副天真雀跃的神态。下一秒，她像一只轻快的小鸟，飞奔下楼。
“洛安哥哥！你回来啦！”
客厅里，洛安刚把外套递给管家，一转身就被扑过来的方圆撞了个满怀。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说出的话却像没有一点温度。
“林默死了。”
“……死了？”方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可置信得看向洛安。
她当时开枪的时候，明明刻意避开了所有要害，甚至担心因为自己对人体结构的不了解，而产生失误。她甚至只在对方的手臂上开了枪。
怎么就能死了呢？完全不至于啊！
“嗯。”洛安平静地点头，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医院那边说，是枪伤处理不当引起感染，最后导致了败血症，没抢救过来”。
方圆整个人愣在当场，仿佛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唯有眼眶内的水雾逐渐聚起，很快便大颗大颗的滑落，如同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
“圆圆？”洛安伸手搭在方圆的肩膀，紧张得轻声呼唤。
方圆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机械得转头看向洛安，过了许久，视线才终于聚焦。
“洛……洛安哥哥？”
“是我。我在。”
“我……我……”方圆面色惨白，六神无主，最后猛地扑到了洛安的怀里，嚎啕大哭。
“洛安哥哥，我、我竟然杀人了？我……我怎么能杀人呢？我只是、只是太生气了才开枪打了他，他怎么就死了呢？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