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冬猛地坐直身子,手肘撞在茶几上,玻璃杯里的水晃出一圈涟漪。
“林董,新月跌下舞台那次……不是说对方是个疯子吗?”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
林则强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台面,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他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没错。”他顿了顿,语气沉下来,“我一直让人盯着他。但你知道吗?他动手前就跟妻女断了联系,可前不久我收到消息——他妻子账户里多了一笔海外巨款,源头查不到。”他抬眼,目光锐利如刀,“这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买凶。”
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林则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困惑。
“我想不通,究竟是谁对一个女孩这么执着?杀不了她,就祸害她身边的人。”他看向潘逸冬,语气陡然严肃,“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清楚——娶张新月,没那么简单。得够胆识,更得够真心。”
潘逸冬没有丝毫犹豫,胸腔里的心跳得又重又沉。“林董,我爱新月。”他的声音很稳,没有半分动摇,“困难我从来不怕,只是她这些经历……”他喉结滚了滚,眼底满是疼惜,“太让我心疼了。”
林则强看着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你可想好了?”他放缓了语气,带着几分试探,“就算你现在怕了,和新月分开,我也一样给你事业上的支持,不会让你和你那帮兄弟没饭吃。”他话锋一转,眼神里燃起一丝火光,“但如果你想跟我一起面对,我会全力支持你,和那片黑暗好好博弈一场。”
潘逸冬深吸一口气,迎着林则强的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声音掷地有声:“我可以的,我不怕。”
林则强紧绷的嘴角终于舒展开,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笑意,缓缓点了点头。
办公室的百叶窗滤进浅金的光,在潘逸冬的皮鞋尖上晃。他指尖在文件边缘轻轻摩挲了两下,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林董,我有个疑问,不知道当不当问。”
林则强正低头签一份合同,闻言笔尖一顿,抬眸时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几分温和的纵容:“你说,我都能告诉你。”
潘逸冬坐直了些,声音放得轻缓:“林徇是您收养的,这我清楚。他心里对新月的心思,您该也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试着成全他呢?”
林则强放下笔,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目光飘向窗外那排香樟树,像是沉进了很远的旧事里。“首先,新月眼里,他从来都只是家人,是哥哥。再者,”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林徇的身世。”
“他的生父叫豪仔,早年也在香港的黑白两道混过。可那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好好的路硬是走得一塌糊涂。最后走投无路,他策划了一场入室抢劫。”林则强的声音压得很低,“受害者,就是新月的爷爷。”
潘逸冬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豪仔抢了不少现金珠宝,没多久就被警方盯上了。被追捕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一定找到他刚出生的儿子——那是他和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生的。”林则强的指尖攥了攥,“他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没法拒绝。后来豪仔吞枪自杀,我找了整整三年,才在街头的桥洞下找到了流浪的林徇,把他领回了家。”
“那会儿新月才三岁,她母亲生病,我陪着去医院,就把林徇留在家里陪她。小姑娘黏他黏得紧,后来我干脆让他们以兄妹相称,一起送去了美国读书。”他收回目光,落在潘逸冬脸上,语气里是化不开的沉重,“你说,这样的林徇,怎么配得上新月?”
潘逸冬沉默片刻,轻声问:“那……他们俩,知道这些吗?”
林则强缓缓摇了摇头,窗外的风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带来一丝凉意,吹得桌上的纸张轻轻掀动了一角。
“林董。”潘逸冬终是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林徇这人心机太深,让人看不透。”
他抬眼看向对面沙发上的林则强,对方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神色沉稳。
“要是他对新月只是单纯的喜欢,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我总觉得……”潘逸冬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身上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或许是我多心,但他对新月的那股子执拗,实在让人不安。”
林则强指尖的雪茄转了半圈,落在烟灰缸边缘磕了磕。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我会暗中留意他的动态,不会让新月再受半点牵扯。”
话题一转,林则强的目光锐利起来,直直看向潘逸冬:“既然你决定了跟我一起把这局棋下到底,你就得先让自己变得强大。眼下第一步,就是要跟赵祥那边好好博弈一场,你可愿意?”
潘逸冬猛地抬头,眼底瞬间燃起一簇火苗,先前的沉郁被怒火冲散了大半。他重重点头,指节攥得发白:“当然愿意。”
“他们联合起来算计新月,害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有我的家人、师父,都被他们用各种手段威胁。”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那是积压了太久的愤懑,“这笔账,我早就等着跟他们好好算算。”
林则强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
“我接下来就动身去京城,跟上级领导沟通清楚。”他拍了拍潘逸冬的肩膀,语气郑重,“这次的比赛,你必须去参加,而且要打出点名堂来,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潘逸冬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再次用力点了点头。窗外的风卷起几片落叶,在玻璃上轻轻划过,像一声无声的誓约。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又在下一秒,被两人眼中共同的坚定悄然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