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瓷瓶紧贴胸口，瓶身的冰裂纹随着叶辰的心跳微微震颤，霜草精华的凉意透过衣物沁入皮肤。那是三滴凝霜草精华，更是叶辰全部的希望。然而，这点希望不足以填平他与外门弟子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炼气一层的修为，在即将到来的大比中，与蝼蚁无异。
他需要灵石，需要更多资源。系统商城界面在深夜会浮现淡蓝色微光，映出“聚气散”标价旁的血色倒计时。那三滴草液必须尽快出手。
杂役弟子严禁随意离开宗门范围，但每月总有那么一两天，宗门南门的青铜兽首门环会被抹上一层朱砂，寓意“开禁”。叶辰混在人群中，木牌在腰间叮当作响，与其他杂役弟子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青溪坊市与其说是“坊市”，不如说是一片依着溪流自然形成的简陋集市。晨雾未散，溪水蒸腾的水汽与炊烟混杂，在低矮的茅屋间形成灰蓝色的屏障。道路泥泞，两侧挤满了临时支起的摊位。大多是附近的山民猎户售卖兽皮山货，竹筐里的野兔还在蹬腿，鲜血顺着缝隙滴在腐叶上。偶有一些低阶散修和青云宗外门弟子摆摊，玉盒里的丹药泛着微光，与摊主浑浊的眼珠形成诡异对照。
叶辰紧了紧身上洗得发白的杂役服，补丁处的针脚在晨光中泛着毛边，与周围修士光鲜的衣袍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泥土、汗味和各种奇怪药材的气息，其中一抹龙涎香的味道让他想起张远的护腕。
他不敢去那些看起来稍有规模的店铺，琉璃瓦下的伙计正用银镊子夹取丹药，柜台前的玉牌标着“谢绝杂役”。只在散摊区域徘徊，草鞋陷入泥泞时发出“噗叽”声，惊起的苍蝇在腐肉摊前盘旋。
他发现，完整的、品相尚可的一阶灵草，大致能卖到一两块下品灵石。某个摊位上，一株三色堇被标价三块灵石，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修士贪婪的目光。而像他这样提炼出的草液，虽蕴含灵气，却因品阶太低且是半成品，问者寥寥，有个老妇人甚至将草液涂在手腕上，声称能治风湿。
时间一点点流逝，木牌上的朱砂开始褪色，露出底下“戌时归”的刻痕。叶辰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半块灵石，连最便宜的聚气散都买不起。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一个铜铃突然从屋檐坠落，在他脚边碎成七瓣，预示着转机。目光扫过一个角落里的摊位。摊主是个面色焦黄、带着几分病容的中年散修，咳嗽时用帕子掩嘴，帕子上绣着褪色的莲花纹。摊位上的东西也寥寥无几，但他身旁却立着一块小木牌，木牌边缘结着蛛网，“急购”二字的墨汁还未干透。
叶辰心中一动，缓步走了过去。他并未立刻拿出瓷瓶，而是先蹲下身，假装打量摊位上几块黯淡的矿石，指尖在一块赤铁矿上轻轻摩挲。低声问道：“这位道友，不知凝霜露…作价几何？”
那散修撩起眼皮看了叶辰一眼，浑浊的眼球里映出杂役服的补丁，鼻息间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眼中闪过一丝轻视，但或许是急需，还是沙哑开口：“看品质。若是新鲜提炼、寒气未散的，一滴作价一块灵石。若是存放已久、灵气流失的，半块灵石三滴。我急需品质上佳的来调和一味药剂，你若有好货，价格可以再商量。”
叶辰心脏猛地一跳！他强压激动，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在粗布上留下月牙形的褶皱。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粗瓷小瓶，瓶底的“忍”字在晨光中泛着暗红，与他手背上的血痕交相辉映。拔开木塞，递了过去：“请道友验看。”
那散修漫不经心地接过，指尖触到瓶身时，突然像被烫到般颤抖，瓶身表面的冰裂纹竟在他掌心融出细密水珠。凑到鼻尖轻轻一嗅，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帕子上的莲花纹瞬间被冷汗浸透。又指尖沾了一丝，草液在他掌心凝成冰晶，折射出七彩光晕，照亮他泛黄的牙床。
“咦？这…提炼手法虽粗糙得很，火候却把握得极佳，灵气保存完好，寒气精纯…正是我需要的！小兄弟，这三滴，我出五块下品灵石，如何？”
五块！叶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储物袋突然发出“叮”的轻响，仿佛在回应命运的馈赠。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卖！”
五块温润微光的下品灵石落入掌心，灵石表面的纹路与叶辰掌纹贴合，一股暖意顺着经脉涌入丹田。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他迅速将灵石揣入内袋，内袋里的草液瓶与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起身融入人流，衣角扫过摊位时，带起一缕龙涎香，与散修帕子上的血腥气交织。
怀揣着五块灵石，他的目标明确——系统商城！他寻了一个绝对无人注意的僻静角落，腐叶堆里的甲虫正啃食着某种发光的菌类。反复确认四周无人窥探后，神识探出时触碰到一道无形屏障，鼻腔瞬间涌出两行鼻血。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那枚标价五灵石的“聚气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丹药图标周围环绕着血色锁链，预示着突破的代价。没有犹豫，他立刻用意念选择购买。
【消耗下品灵石x5】
【获得：聚气散x1】
手中光芒一闪，一个粗糙的纸包出现，药粉在晨光中泛着琥珀色，与叶辰眸中的希望同色。他立刻将其紧紧揣入怀中最隐秘处，贴着心脏的位置，药粉的温度与心跳频率渐渐同步。
巨大的喜悦尚未蔓延开，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如同重锤敲在脑门上：
【叮！临时任务发布：购取“残缺的符笔”一支。】
【任务描述：于坊市西南角“老吴杂货摊”获取指定物品。】
【任务奖励：下品灵石x2，基础制符术（入门篇）灌输。】
【失败惩罚：随机扣除一点身体属性。】
叶辰一怔，随即苦笑。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与地上的符笔图标投影重叠。这系统，真是片刻不让他喘息！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灵石，转眼就花了精光！但那“基础制符术”的奖励，与炼丹术一样，在神识中浮现出的符咒知识如同燃烧的符文，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依言寻到坊市西南角，青苔在墙根结出诡异的图案，与老吴杂货摊的招牌形成镜像。果然看到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小摊，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干瘦老头，指甲缝里嵌着朱砂，与摊位上的锈剑形成对比。摊位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些锈蚀的刀剑、残缺的陶器、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古怪玩意，其中一把断剑的缺口处，凝固着暗褐色的血迹。
那支所谓的“残缺的符笔”就躺在角落，笔杆是某种不知名的枯木，裂纹中渗出黑色树液，与叶辰袖中的断刃形成呼应。笔尖的毫毛也秃了大半，残留的狼毫上沾着朱砂，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叶辰花了身上仅有的几十文铜钱，铜钱上的铜锈在掌心融化，与草液的寒气形成冷热交替。才从那老吴头手里买下了这支“破笔”。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两支下品灵石和庞大的制符知识流同时涌入，叶辰的瞳孔瞬间倒映出无数旋转的符咒。他来不及消化脑海中的信息，符笔在掌心突然震颤，与系统商城里的“空白符纸”图标产生共鸣。将符笔和灵石小心收好，符笔与灵石碰撞，发出清越的凤鸣声。又将那包珍贵的聚气散贴身藏匿，药粉透过布料沁入皮肤，在胸口形成红色的印记。便低着头，快步向坊市外走去，草鞋陷入泥泞时留下的脚印，被一只路过的野狗嗅了又嗅。
离开坊市的喧嚣，暮色中的溪流泛着血色，与叶辰眸中的坚定形成对照。通往青云宗山门的小径渐渐偏僻。冬日寒风呼啸，吹得枯枝乱响，一片枯叶落在叶辰肩头，瞬间被体内的暖流蒸发。
叶辰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聚气散冲击炼气二层，神识中浮现出系统商城里的“淬体丹”图标，标价20灵石，在黑暗中泛着嘲讽的红光。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发丝扫过脖颈的瞬间，系统加持的灵觉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只见那两个坊市里见过的闲汉，刀疤脸的护腕上刻着“不义”二字，与叶辰袖中的断刃形成镜像。正一左一右快步逼近，鞋底沾着叶辰留下的带血脚印，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小子，站住！把身上的灵石和刚才买的好东西交出来，爷俩饶你不死！”其中一个刀疤脸狞笑着，目光死死盯住叶辰藏匿丹药的胸口，唾液顺着焦黄的牙齿滴落。
另一人则舔着嘴唇补充道：“一个杂役弟子，也配用灵石买东西？识相点，免得受皮肉之苦！”
叶辰瞳孔收缩，体内那丝暖流突然暴走，顺着筋脉游遍全身，疼得他咬破嘴唇，却尝到了一丝甜意。他瞬间明白，自己交易和之后可能露出的怀揣物品的举动，散修帕子上的莲花纹、老吴头的朱砂指甲、恶徒护腕的刻字，构成了命运的三角陷阱。
两人都是体格健壮的凡人，但动作狠辣，刀疤脸挥棍时带起的风声，与张远那日的指风形成诡异的呼应。配合默契，显然是做惯了这等勾当。若在半月前，他绝无幸理。
但此刻——他是炼气一层的修士！体内那丝微弱的灵力开始加速运转，汇聚于双眼，瞳孔瞬间倒映出恶徒扭曲的倒影。
叶辰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的暖流突然化作冰寒，顺着经脉涌入四肢百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没有逃跑，而是缓缓转过身，面对两人，袖口的断刃突然发出清鸣，与符笔产生共鸣。
那冰冷的目光，带着炼气一层修士特有的威压，如同张远那日的指风般压迫着恶徒。那骤然沉静下来的气势，竟让两个逼近的恶徒下意识地脚步一滞。
“灵石没有，”叶辰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灵力，在空气中凝成冰晶，“命，有一条。你们，要来拿吗？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