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老公你在看什么？”
“老公老公？”
“老公，你怎么又不说话？”
两人已经抵达宴会现场，未眠轻轻晃动黎渊的手臂，发现自家老公似乎瞧见什么。
他循着目光望去，却没有特别的，只有妖怪们的后脑勺。
这一路上，他都是张大嘴巴瞧窗外的景色，再次感慨大妖的花花世界。
宴会场竟是设立在一方境界之中，现代和古典融合得恰到好处，颇有雅趣。
周边四处摆满充满灵气的物件，用玉石雕琢的飞龙直冲天际，雾气环绕在石头小路，仙气四溢，让没见识的未眠大开眼界。
但自从踏入宴会之后，未眠却发现黎渊像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招招手，快步走到黎渊面前。
“老公，吃饭了。”
良久，黎渊才无奈回应：“你以为谁天天像你一样？”
“哦，好吧，那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黎渊的回答有理有据，余光却还在打量其他人：“我不说话是因为在思考，你能学学我吗？”
未眠盯着瞧了数十秒，最后牵起黎渊的手，一副完全不信的态度：“好吧好吧，那就信你的，你不是在发呆，你是在认真思考，好的好的。”
“……我没有骗你。”
未眠摆出大孩子哄小孩的架势，踮起脚努力触碰，还让黎渊往旁边倾斜一点，更方便自己拍对方的脑袋。
“好的好的，当然没有骗我了，我肯定知道啊。”
“……”
黎渊这次的确没有骗人，思考不是假话，他毕竟是妖界的执掌者，洞察能力绝对不逊色于在座任何人。
他人的目光是带有含义的，正如此时此刻，无数人都在打量未眠，眼里不仅是窥探，还有轻蔑与抗拒。
未眠的身份的确算不上好，就算黎渊粉饰得再好，他从遥远大山的落魄种族而来已是事实，但不至于充满敌意。
肯定是哪个家伙在背后偷偷说了什么，才导致他们会先入为主，给未眠贴上标签。
“嗯？老公你怎么突然看我，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目光停留在未眠那张姣好的脸上，就算天天抱怨小狐狸投机取巧，只知道施展媚术，过于喜欢自己等诸多视线，但他还是不希望未眠受到伤害。
就算是孤立也不行。
这群妖怪真是皮痒了，轻易听信他人的话语，还在背后肆意传播！
不知不觉，黎渊已经养成所有人都要喜欢狐狸的想法，违背自己曾经说过的所有话。
算了，看紧一点就好了，只要不让未眠乱跑，其他人也欺负不到他头上。
半晌，黎渊才咳嗽几声提醒：“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当然记得！”未眠立刻挽住黎渊的手，这还不够，手臂顺着贴上去，连手指都不放过，最后变成十指相扣的方式。
不同的体温相互传递，冷血动物快被未眠捂熟了。
两人手臂大小对比明显，肤色差导致视觉冲击被放大，衬得未眠愈发白嫩，是一只入口即化的可爱狐狐。
黎渊的眉头拧紧，像是为了遮掩什么：“你，你不用这么做。”
连舌头都捋不直了，可见未眠的杀伤力巨大。
未眠却歪着脑袋，他主动解释：“可是，不是要在其他人面前表演恩爱吗？我还特地向二伯问了，他和二婶就是这么牵的啊。”
黎渊强行偏过头：“……算了你开心就好。”
千言万语都能变成一句算了算了。
罢了罢了。
反正不到一个星期，那位大师也会造访，届时再处理杂乱的心情也不迟。
黎渊理清思路，和未眠手牵着手往里走，刚到宴会大厅，水晶吊灯在东海珍珠的霞光下绽放溢彩，华丽的景色令小妖怪挪不开眼。
未眠踩着脚底的光，每一步的脚尖都要踩在光点上，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但记得不能给黎渊丢脸，另一只手捂着脑袋，避免大耳朵冒出来。
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说不好奇不胆怯肯定是假的。
未眠不停用手指戳黎渊的手臂，激动了戳一下，兴奋了戳一下，还未整理好心情，一位老人向黎渊走来。
他的头发花白，步伐却格外稳健，与寻常老人不同，从骨子里流露出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人下意识退避，让出一条通路。
来者估计是一方长老，和未眠村子里的村长天差地别。
黎渊的态度不卑不亢，他微微点头道：“爷爷好。”
未眠捕捉到关键信息，偷瞄几眼后忙不迭补上：“爷！爷爷你好，晚上好啊！”
改口改得比谁都快。
老人正是黎渊的爷爷，名为黎康，同样是蛇族。
他和黎渊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家中和黎渊的关系最为亲近，从小到大，黎渊也是跟在老人后学习法术与其他知识。
这也是黎渊一再忍让黎父黎母的关键原因，如果不是老蛇在背后劝说，他估计早翻脸了。
黎康凑近，好奇地打量未眠，从上到下，没有放出每一个细节，不久后，他倒吸一口气。
“嘶。”
未眠同时屏住呼吸。
紧张，这就是见家长的感觉吗？
怪不得黎渊不想和自己一起回乡，要是看见大伯二伯三婶他们，岂不是会被吓死？
周围的妖怪都在攀谈，他们静得出奇，最后，黎康的目光停留在二人手上，然后，会心一笑。
“好好好，好啊，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要独孤终老了，没想到有人能受得了你，你也会喜欢别人，哎呀，太欣慰了，呵呵呵。”
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戴着有色眼镜，黎康只需观察便能读懂黎渊的想法。
知子莫如父，爷爷更是加倍。
作为从小接触的亲人，黎渊在想些什么，他还能不知道吗？
黎渊本来准备表演恩爱，这句话却踩中他的龙尾巴，非要反驳一句。
“我没有喜欢他，爷爷你估计老了视力不太好，不要瞎说。”
怎么突然不喜欢？
昨晚不是还抱着狐狸尾巴睡觉吗？
根本没有相信黎渊的狡辩，未眠的耳朵快要吓出来了，不是说要伪装吗，黎渊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他搂得更紧，整个人贴了上去，语气颇为骄傲。
“爷爷你别听老公瞎说，他特别特别爱我呢，我也特别特别爱他，我们就是最佳情侣，天造地设的一对哦。”
语毕，还挂着黎渊的手晃来晃去，小狐狸用眼神示意黎渊说点什么。
黎渊：“……”
未眠的手太软，使劲时紧密贴合，热量源源不断传递，黎渊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当个哑巴。
宴会人声嘈杂，黎康见此爆发中气十足的笑声。
“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啊，我孙子变着法骂我眼神不好呢，说起来……乖孙啊，他都喊你老公了，你平时怎么喊他的？”
“我当然是……”话音戛然而止，黎渊当然明白老爷爷的意思，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呢，“老婆……我平时都是这么叫他的，当然，偶尔也会喊他老公。”
原本霸气的蛟龙大人，说那两个字时，竟有点磕磕巴巴的。
“真的吗？”黎康看热闹不嫌事大，捋着胡子追问，笑眯眯的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未眠也靠近了一分，他重复一遍：“真的吗？”
“……”黎渊长舒一口气，彻底败下，“是的，是真的。”
“好好好，看你们这么恩爱我就放心了，话说我这老家伙平时也很无聊，我家这小辈也不怎么回家找我，啧，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第一次结婚是什么时候？上床没有啊？”
老妖怪问起话来毫不含糊，听着话题越来越偏，黎渊忙不迭支走未眠。
“等下一次，嗯，等下一次我会亲自带着他拜访你的，当时候你可以一直问，现在还有其他人需要处理，有关妖怪发狂返祖的事件，爷爷你是否听到有关传闻——”
“那件事吗？最近处理得怎么样了，还是没发现原因吗？”
提及妖界存亡的正事，在场两人也不得不拿出严肃的态度面对。
他们没有闲暇工夫搭理未眠，说着狐狸听不懂的话，有来有回。
未眠闲着无聊，看准机会，他偷偷溜到别的地方，自从踏入宴会场，他的注意力便没有从食物上挪开过。
琳琅满目的珍宝被各种人拿在手上炫耀，但未眠只在意桌子上的烧鸡。
是狐狸最爱吃的烧鸡！
他闻着味飘过去，脚步都是飘飘然的，可还未动手，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同样身着绣着雏菊的礼服，但服装在视觉上更加华丽。
黎语语优雅架起胳膊，他对着未眠冷笑一声：“哟，让我看看，我发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