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响起的时候，我正把最后一行施工参数录入终端。屏幕上的空中走廊模型刚完成第三阶段推演，结构稳定性达标，能耗曲线平稳。手指还停在回车键上，面板突然跳出血红色的警示框——东区热源异常，移动速度超音速，距离接触点不足八百米。
我没有犹豫，直接调出预设防御模块。领域能力瞬间启动，重力场在净水舱上方展开，形成倾斜的能量层。0.8秒后，第一发炮弹进入影响范围，轨迹出现微小偏移。爆炸落在空地上，掀起的气浪撞碎了指挥中心的玻璃。
冲击波过去，我的太阳穴开始抽痛，视线边缘泛起黑雾。这是精神力过载的征兆。上次崩域是在第53章实验失败时，现在的感觉很像，但更急。我靠在桌边稳住身体，手指滑动沙盘界面，锁定北面废墟的三点钟方向。
两台改装火炮架在坍塌的商场顶层，周围有掩体和电缆连接的供能装置。这不是临时拼凑的武器，而是经过系统改造的远程打击平台。第二轮齐射已经开始充能，倒计时显示还有十二秒发射。
我按下加密频道，“老周，北面三点方向，重型发射平台，至少两组轮射间隔。”声音比平时低，但我必须说清楚，“空中走廊东段已经受损，优先控制火力延伸路线。”
“收到。”他的回应很快，“带人去变电站南侧，能切断他们的电力反馈回路。”
“别硬冲。”我说，“他们有稳定供能，可能是外接系统。先干扰信号传输。”
通话结束，我抓起终端往外走。外面警报还在响，尘土从破损的屋顶缝隙飘落。走廊骨架被炸断了一截，金属扭曲垂下，像折断的肋骨。净水舱外壳有擦痕，但主体完好。这说明刚才那一偏转只改变了角度，没完全拦截。
走到东区外围，风里带着焦味。远处又是一声闷响，第三发炮弹飞出。我立刻激活重力场，这次是双层偏折结构，一层改变方向，一层减缓速度。炮弹斜插入地，在离医疗站十五米处爆炸。
这次的精神压力更大。额头出汗，手指发麻。我知道不能连续用三次，但第四发起飞的信号已经出现在监测系统里。
老周的队伍到了变电站附近。他发来一段视频：守夜人的火炮底座连着一条粗电缆，通向地下。那不是普通供电线路，接口形状和灰点研究所的能源模块一致。他们在用高能电池组驱动武器系统。
“看到了。”我回信，“别切断主缆，炸掉中间继电器。”
他点头，带队绕后。三分钟后，变电站方向传来短促爆炸。守夜人的火炮闪烁了一下，充能进度回零。
我抓住机会，将重力场压缩到最小范围，集中在火炮所在楼层。然后尝试施加垂直向下的引力增强。结构承重突然加大，其中一台火炮的支架发出金属断裂声，整台设备向前倾倒。
但他们反应很快。有人手动调整了供能输出，另一台火炮重新启动。这次的目标不再是净水舱，而是刚刚开始测试运行的空中走廊控制节点。
炮弹飞行时间六秒。我来不及构建完整防御层，只能在节点前方制造短暂的重力湍流。空气像是被搅动的水，炮弹在即将命中时发生旋转偏移，擦过控制箱外壳，炸毁了旁边的配电柜。
火光腾起，浓烟遮住视线。控制节点还在运转，但备用电源中断，信号开始不稳定。我检查终端日志，发现刚才那次湍流操作消耗的精神力超出预期。脑内像是有针在扎，每一次呼吸都让疼痛加深。
老周那边发来消息：“继电器炸了，但他们有备用线路，五分钟内能恢复。”
我盯着屏幕，手指快速输入指令。把剩余的三个重力节点全部切换到应急模式，形成环形防护网，覆盖净水舱和医疗站之间的区域。每个节点独立运行，互不干扰，这样即使一处失效，整体还能维持。
然后我走向受损的空中走廊。骨架还能修复，但需要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下一波攻击。
北面废墟安静了几分钟。我知道这只是暂停。守夜人不会只带两发炮弹就来突袭。他们在等系统重启。
我蹲在倒塌的钢梁旁边，打开终端的记录功能。刚才那条电缆的接口细节被拍了下来。放大后能看到内部刻印的编号代码，和我在灰点实验室见过的技术标准完全一致。这不是简单的武器升级，是有人把科研机构的高能系统搬上了战场。
老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林川，我们能拖住他们十分钟，不能再多了。”
“够了。”我说，“你把人撤到变电站后面，准备佯攻。”
“你要做什么？”
“让他们知道，这不是单方面轰炸。”
我站起来，走向最近的一个重力节点。外壳有烧灼痕迹，但核心组件没坏。我用手掌贴住调试口，直接用零域能力接入控制系统。这种操作会增加神经负担，但能实现毫秒级响应。
节点开始升温，指示灯由红转绿。我把它调整到最大输出功率，然后设定自动脉冲频率。每0.6秒释放一次微型引力波，干扰五百米内的电子信号。
刚设置完，北面又亮起充能光芒。第四台隐藏的发射器启动了，位置更靠后，藏在地下停车场出口。
我没有再用重力场去挡。这一次，我让节点持续释放干扰波，同时调取之前收集的数据，反向追踪他们的通讯频段。
三秒钟后，我锁定了指挥单元的位置。一个背着信号箱的男人站在火炮后方十米处，正在调整参数。
我关闭干扰，瞬间将重力场转移到那个人头顶上方。局部重力骤增，他脚下一沉，膝盖直接跪地。操作中断，发射器失去同步。
守夜人立刻有人去扶他。我趁机把另一个节点的能量导向火炮平台，制造横向拉力。金属结构发出吱呀声，一根支撑杆开始弯曲。
但他们也开始反击。一辆装甲车从废墟深处开出，车顶架着电磁脉冲发射器。它对着我们的方向充能，显然是冲着重力节点来的。
老周喊了一声：“要来了！”
我没有回答。集中最后的精神力，把两个节点合并运作，形成动态偏折区。只要脉冲波进入范围，就会被引力差打散路径。
第一道电磁波击中防护层，空气中出现短暂的扭曲。节点温度飙升，警报响起。我咬牙维持输出，直到那辆车停止充能。
这时，老周发来一张新照片。装甲车侧面有一块铭牌，上面印着灰点研究所的标志，还有一串项目编号。这个武器系统，确实是他们提供的技术支持。
我保存了证据，握紧终端。身体已经接近极限，四肢沉重，说话都觉得费力。但我知道现在不能停。
远处，守夜人的火炮再次开始充能。新的攻击马上就要来。
我抬起手，对准北面废墟，打开了最后一个重力节点的锁定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