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第六天：湖光里的慢时光
清晨是被宝宝的笑声闹醒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我们中间，正揪着秦小鱼的头发打挺，圆滚滚的肚子像只小蛤蟆。秦小鱼闭着眼睛拍他的屁股：“小捣蛋，再闹妈妈要咬你啦。”
我把宝宝捞进怀里，他立刻抓住我的耳朵拽，嘴里“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催我们起床。“今天要去划船，得起早点。”我挠他的咯吱窝，小家伙笑得直蹬腿，把被子踹得乱七八糟。
妈已经在厨房烙馅饼了，韭菜鸡蛋馅的香味顺着门缝钻进来，勾得人肚子咕咕叫。“醒啦？”妈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面粉，“赶紧洗漱，馅饼刚出锅，热乎着呢。”
爸坐在客厅擦鱼竿，昨天特意找出来的老物件，竹制的竿身上刻着模糊的“劳动”二字。“今天不光划船，还能钓鱼。”他举着鱼竿试了试弹性，“这竿子有些年头了，当年跟你叔去水库钓鱼，就靠它钓上过大草鱼。”
“爸，公园里让钓鱼吗？”秦小鱼抱着宝宝出来，小家伙穿着昨天那身带小红旗的连体衣，发箍上的国旗被妈缝了个小铃铛，一动就“叮铃叮铃”响。
“提前问过了，有专门的垂钓区。”爸把鱼竿放进布包，“给你妈也备了个小马扎，她不爱钓鱼，坐着晒晒太阳也好。”
早餐桌上，宝宝抓着半个馅饼啃得满脸都是，韭菜末沾在鼻子上，像颗小绿痣。秦小鱼给他擦脸，他却张着嘴要咬湿巾，逗得大家直笑。“慢点吃，没人抢你的。”我把牛奶倒进他的小杯子，“吃完咱们就出发。”
公园的湖面上还浮着薄雾，像层纱巾裹着碧绿的翡翠。租船处的大爷笑着帮我们解开缆绳：“今天天气好，适合划船。注意安全啊，别让孩子伸手去够水。”
“哎，谢谢您。”我撑着船离岸，秦小鱼抱着宝宝坐在船头，妈和爸坐在船尾，竹椅被压得“咯吱”响。阳光穿过薄雾洒在水面，碎金似的光点跟着船尾的涟漪晃悠。
“你看那棵柳树，”秦小鱼指着岸边，“枝条都垂到水里了，像不像姑娘的长辫子？”
宝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忽然拍着小手叫起来，大概是把柳枝当成了昨天玩的枣树枝。妈从布包里掏出饼干，掰了一小块递给他：“慢点吃，别噎着。”
爸已经把鱼竿架在了船舷上，鱼线“嗖”地甩出去，浮漂轻轻落在水面，像片白羽毛。“以前带你妈来这儿约会，就坐在这棵柳树下。”他忽然开口，眼睛望着远处的芦苇荡，“那时候她总嫌我木讷，不会说好听的。”
“谁嫌你了？”妈脸一红，往他手里塞了个苹果，“是你自己钓不上鱼来，还怪鱼竿不好。”
秦小鱼靠在我肩上笑：“爸妈年轻时还挺浪漫。”
“那时候哪懂什么浪漫。”我划着桨，船慢慢悠悠地漂向湖心，“就觉得能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哪怕坐着发呆也是好的。”
她捏了捏我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像暖炉似的。宝宝在她怀里睡着了，小脑袋歪在她胸口，发箍上的铃铛偶尔响一声，在安静的湖面上荡开很远。
爸的鱼竿忽然动了，浮漂往下沉了沉。“有鱼！”他猛地提竿，竹制的鱼竿弯成了c形，“力道不小，怕是条大的！”
妈赶紧凑过去帮忙，秦小鱼也抱着宝宝站起来看，船身晃得厉害。我赶紧稳住船桨：“慢点慢点，别掉下去。”
折腾了好一会儿，爸终于把鱼拽了上来，巴掌大的鲫鱼在船舱里蹦跶，银闪闪的鳞片映着阳光。“不错不错，够晚上熬汤的了。”爸笑得合不拢嘴，用草绳把鱼串起来挂在船舷上。
划到湖心岛时，我们把船停在树荫下休息。岛上有片草坪，妈铺了块格子布，把带来的零食摆出来：橘子、香蕉、卤鸡爪、还有妈做的茶叶蛋。宝宝醒了，坐在布上抓着茶叶蛋啃，蛋黄蹭得满脸都是，像只小花猫。
“你看那家人在放风筝。”秦小鱼指着远处，一只红色的大金鱼风筝正在天上飘，尾巴被风吹得鼓鼓的。几个孩子追着风筝跑，笑声像撒了把珍珠，滚得满地都是。
爸躺在草地上眯着眼晒太阳，手里还攥着那根鱼竿。妈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两人时不时笑出声。我忽然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爸躺在躺椅上抽烟，妈在旁边织毛衣，我和秦小鱼追着蜻蜓跑，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等宝宝大点，教他钓鱼吧。”秦小鱼忽然说，“让爸当师傅。”
“他可没耐心。”我笑着捏宝宝的脚丫，“估计钓五分钟就想把鱼竿扔水里。”
“那也得教。”秦小鱼往我嘴里塞了瓣橘子，“男孩子得有点静气，不能总疯跑。”
宝宝像是听懂了“疯跑”二字，突然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着湖边的方向冲。秦小鱼赶紧扑过去把他捞回来，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说了不能靠近水边，不听话！”
小家伙委屈地瘪瘪嘴，眼眶红了，却没哭出来，只是往我怀里钻。“还是怕爸爸。”我笑着亲他的额头，“以后得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他似懂非懂地抓着我的手指啃，口水把我的手都浸湿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小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像画上去的。
下午划着船往回走时，风渐渐大了。爸把钓来的鱼小心翼翼地放进水桶，妈在收拾野餐布，秦小鱼抱着宝宝哼歌，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我望着远处飘扬的国旗，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船可划，有鱼可钓，有家人在旁，有阳光落在身上。
国庆第七天：尾声里的新开始
最后一天的清晨来得格外静。没有早市的叫卖声，没有宝宝的吵闹声，只有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秦小鱼还在睡，眉头微蹙，大概是在想明天上班要处理的报表。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看见妈已经在厨房煮面条了。“今天吃长寿面。”妈往锅里打鸡蛋，“国庆假期最后一天，吃碗面顺顺当当。”
爸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翻看着这几天拍的照片。手机屏幕上，有宝宝啃枣树枝的傻样，有秦小鱼在早市挑布料的认真，有我们在老宅屋顶修椽子的背影，还有昨天在湖边钓上来的那条鲫鱼。“这张好。”他指着一张全家福，我们四个围着宝宝，身后是飘扬的国旗，“等洗出来，镶个框挂墙上。”
宝宝醒了，在婴儿房里哼唧。我走进去抱他，小家伙伸着胳膊要我举高高，被我架在肩膀上满屋跑。他的笑声像串小铃铛，把秦小鱼也吵醒了。“大清早的就疯。”她靠在门框上笑，眼里却满是温柔。
早餐的面条卧着金黄的荷包蛋，妈往每个人碗里撒了把葱花，绿莹莹的看着就清爽。“宝宝也吃点蛋黄。”秦小鱼把鸡蛋黄碾碎了拌在粥里，小家伙张着嘴“啊呜”一口，吃得满脸都是。
“下午就得送爸妈回老房子了。”我吸溜着面条，“明天我上班，小鱼也得去公司，怕是顾不上。”
“没事，我们自己回去就行。”妈摆摆手，“你们忙你们的，有空了常回家看看。”
爸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个红包塞给宝宝：“这是爷爷给的，买点好吃的。”
“爸，您这是干啥。”秦小鱼要推回去，被爸按住了。
“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们的。”爸瞪了她一眼，又笑了，“等过年再给大的。”
吃过早饭，大家分头收拾东西。妈把给宝宝做的小肚兜叠进包里，红底绣着福字，针脚密得像鱼鳞。“天冷了就能穿了，护住肚脐不着凉。”她边叠边念叨，“下次来给你们带点新晒的萝卜干，志泉爱吃。”
爸把鱼竿仔细收好，又检查了一遍昨天钓的鱼：“这鱼养在盆里挺精神，带回去给你叔，他就爱这口新鲜的。”
秦小鱼在收拾宝宝的玩具，把小国旗发箍和剪纸老虎放进收纳盒。“这些都得留着。”她举着发箍给我看，“等宝宝长大了告诉他，这是他第一个国庆节戴过的。”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忽然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在我家院子里摘月季花，被蜜蜂蛰了手，哭得直抽噎。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后，她会站在这里，为我们的孩子收藏国庆的纪念品。
中午去小区门口的餐馆吃饭，还是那家我们常去的家常菜馆。老板笑着迎上来：“国庆假期最后一天，给您加个菜，送盘炸花生。”
“谢谢您啊。”我把宝宝放进婴儿椅，他立刻抓住桌上的筷子敲得叮当响。
爸点了锅仔羊肉，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汤里的白菜和粉丝吸足了肉香。妈给宝宝喂了点羊肉汤，小家伙吧唧着嘴，还想再要，被秦小鱼拦住了：“不能多喝，怕上火。”
“这假期过得真快。”爸喝着酒，叹了口气，“感觉昨天才刚开始，今天就要结束了。”
“可不是嘛。”妈给爸夹了块羊肉，“不过天天这么热闹也累，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日子还得照常过。”
秦小鱼忽然笑了：“妈，您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多不想上班似的。其实忙起来也挺好，充实。”
“那也得注意休息。”爸看着我们，“别总熬夜，身体是本钱。”
宝宝在婴儿椅里待不住了，秦小鱼把他抱起来，在餐馆里溜达。墙上挂着的电视正在重播国庆晚会，歌手唱着《歌唱祖国》，声音洪亮得震耳朵。宝宝听见音乐，跟着节奏晃脑袋，发箍上的铃铛叮铃响，惹得邻桌的人都笑。
“这孩子真喜庆。”邻桌的阿姨笑着说，“跟这歌配一脸。”
吃过饭，送爸妈去公交站。妈不停地往秦小鱼手里塞东西：“这是腌的咸菜，这是给宝宝做的小袜子，这是你爸买的苹果……”
“妈，够了够了，拎不动了。”秦小鱼赶紧拦着。
公交来了，爸拎着包上了车，妈扒着车窗跟我们挥手：“回去吧，天冷了穿厚点，别给宝宝冻着。”
“知道了妈，您也注意身体。”秦小鱼眼圈有点红，挥着手直到公交车看不见。
回家的路上，宝宝趴在我肩上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那面磨得发毛的小国旗。秦小鱼牵着我的手，脚步慢悠悠的，像在数路边的地砖。“明天上班得早点起。”她忽然说。
“嗯，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你还得送宝宝去阿姨家。”她抬头看我，阳光落在她睫毛上，闪着细碎的光，“假期过得真开心。”
“以后还有很多假期。”我握紧她的手，“明年国庆带爸妈去北京，您不是想去天安门看升旗吗？”
“真的？”她眼睛亮了。
“真的。”
走到小区门口，看见居委会的阿姨们在摘灯笼。“国庆结束啦，灯笼收起来明年再挂。”王阿姨笑着说，“你们假期玩得开心不？”
“开心，特别开心。”秦小鱼笑着点头。
回家后，秦小鱼把宝宝放进小床，开始收拾明天要带的文件。我则把这几天的照片导进电脑，一张张翻看。爸在老宅屋顶挥斧头的样子，妈在菜市场挑辣椒的认真，秦小鱼在湖边教宝宝认国旗的温柔，还有宝宝啃糖画时眯起的眼睛……每一张都像颗糖，含在嘴里甜甜的。
傍晚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敲得窗户沙沙响。秦小鱼把晾干的衣服收进来，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衣柜。“明天怕是要降温。”她找出宝宝的小外套，“得穿上这个。”
我在厨房热牛奶，听见她在客厅教宝宝说“再见”。小家伙含混地跟着学，声音软得像棉花。忽然觉得，假期的结束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就像这雨，滋润过土地，才能长出新的希望。
睡前，秦小鱼靠在我怀里看照片，手指划过那张全家福：“明年国庆，咱们拍张更大的，把叔叔阿姨也叫上。”
“好。”我吻她的额头，“以后每年都拍一张，等宝宝长大了，给他看我们是怎么一点点变老的。”
她笑着捶我一下，往我怀里钻了钻。窗外的雨还在下，宝宝的呼吸均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像是在为这个假期画句号。
其实哪有什么句号呢？日子是串起来的珠子，假期的这七天，不过是其中特别亮的几颗。明天太阳升起，我们会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带孩子、做饭，可心里知道，有这些温暖的珠子在，再平凡的日子也会闪着光。
就像那面被宝宝咬得湿漉漉的小国旗，虽然边角磨毛了，却永远鲜红。因为它映着的，是我们热气腾腾的生活，是无数个像我们这样的小家，凑在一起的，稳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