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军立刻掏出相机,咔咔咔地把箱子、扳手、钢印全拍了下来,然后把那批扳手全部装进麻袋。
“孙科长,这批货我们得带回去,当证据用。”
孙科长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拿走吧。这事……我会向上面汇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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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张耀还在办公室里等着。
听到外面传来自行车的铃声,他立刻冲出去。
赵铁军扛着麻袋,气喘吁吁地进了门,身后跟着老李。
“厂长,东西拿回来了!”
张耀接过麻袋,倒出那些扳手,一把一把地检查。他的动作很快,但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开口、钢印、材质、重量。
检查完最后一把,他把扳手重重地摔在桌上。
“果然是假货。”
“厂长,这肯定是赵富贵干的!”赵铁军咬牙切齿,“他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整啊!”
张耀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升腾,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铁军,明天一早,你带着这些东西,还有老李,直接去市工商局。把这批假货的所有细节,一五一十地跟他们说清楚。”
“就这样?”赵铁军愣了一下。
“不够。”张耀弹了弹烟灰,“你再去一趟市公安局,报案。就说有人假冒我们厂的名义,生产销售伪劣产品,严重损害了我们厂的商誉,要求立案调查。”
赵铁军眼睛一亮:“厂长,您这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耀冷笑一声,“赵富贵想用假货搞垮我们,那我就让他知道,制假售假,是要坐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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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张耀刚到厂里,就看到车间门口围了一群人。
他走过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老刘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盒,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睛却亮得吓人。
“厂长。”老刘站起来,双手把木盒递过去,“成了。”
张耀接过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十颗钢珠,每一颗都圆润光滑,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他拿起一颗,放在掌心。
很轻,但又很重。
“误差多少?”张耀问。
“0.008毫米。”王工推了推眼镜,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厂长,这个精度,已经达到了进口轴承的标准!”
张耀的手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十颗钢珠,这是红星厂的翻身仗,是他们在省城交流会上的王牌,是所有人拼了命换来的希望。
“老刘。”张耀的声音有些哽咽,“辛苦了。”
老刘摆摆手,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不辛苦。厂长,咱们红星厂,这回能扬眉吐气了。”
周围的工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张耀举起木盒,对着所有人大声说:“兄弟们,这十颗钢珠,是咱们红星厂的骨气!谁说咱们不行,咱们就用这个砸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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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张耀带着赵铁军、老刘、王工,还有那批假冒扳手和十颗高精度钢珠,直接杀到了市里。
第一站,市工商局。
张耀把假冒扳手往接待台上一放,声音不大,但字字千钧:“我要举报,有人假冒我们红星机械厂的名义,生产销售伪劣产品。”
接待员愣了一下,立刻叫来了科长。
科长姓周,四十多岁,一脸精明。他拿起扳手,仔细看了看,又听老李讲了一遍技术细节,脸色越来越凝重。
“张厂长,你有证据证明这批货不是你们厂生产的吗?”
“有。”张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材料,“这是我们厂所有产品的出厂记录,每一批货都有编号、日期、质检报告。这批假货上的钢印,跟我们厂的标准钢印完全不符,而且材质、工艺都对不上。”
周科长翻了几页,点点头:“这事我们会立案调查。不过张厂长,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我有怀疑对象。”张耀的眼神一冷,“永发厂的赵富贵。”
周科长的手一顿,抬起头看着他。
“你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但我会找到的。”张耀站起来,“周科长,这事我就拜托您了。不管是谁干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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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市百货大楼。
孙科长的办公室里,张耀把那十颗高精度钢珠摆在桌上。
“孙科长,这是我们厂最新研发的高精度轴承,精度达到0.008毫米,完全达到进口标准。”
孙科长拿起一颗钢珠,放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眼睛越睁越大。
“张厂长,这……这真是你们厂做出来的?”
“千真万确。”张耀的语气很平静,“孙科长,我知道最近外面谣言很多,但我用这十颗钢珠向您保证,红星厂的产品质量,经得起任何检验。”
孙科长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张厂长,我信你。”他站起来,伸出手,“咱们的合作,继续。”
张耀紧紧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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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张耀拖着疲惫回到家。
院子里,陈桃花正在晾衣服,看到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上来。
“当家的,今天……”
“解决了。”张耀笑了笑,伸手帮她把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
陈桃花松了口气,眼眶却红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屋里传来脚步声,大芸和二芸一起跑了出来。
“爸,我同学说,你今天去市里,把那些说咱们厂坏话的人都骂回去了!”大芸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骂,是讲道理。”张耀揉了揉女儿的头。
“反正我爸最厉害!”二芸骄傲地说。
吃过晚饭,张耀正在院子里抽烟,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赵铁军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厂长,省轻工厅来信了!”
张耀接过信,拆开。
信纸上,是正式的邀请函——邀请红星机械厂参加下个月的省城轻工业产品交流会。
但最后一行字,让张耀的眉头皱了起来。
“参展企业需提前提交产品样品及技术资料,经专家组评审合格后,方可正式参展。评审时间:本月25日。”
今天已经是18号。
只剩七天。
张耀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
七天?
够了。
“七天？”
赵铁军的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抓过那封邀请函，瞪着牛眼反复看那最后一行字，仿佛要把纸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