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顾形象将鞋子脱了砸他后脑勺上。
不过看着许明阳走远了，心里又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奇怪得很。
回了单位，作为司机的许明辉一直待在待班室里，等着领导随时召唤。
以前看着那些提着公文包从自己面前来来回回的科员和文员，总会自惭形秽，自卑得抬不起头。
谁知道跟许明阳相处了一会儿，心境竟然莫名其妙的豁然开朗了。
许明阳说的对，你看不起我工作低贱，我还看不起你人模狗样呢！
拒绝内耗，专注当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就算是个司机，他至少也是单位里技术最好的司机。
谁家司机能开运输车，装甲车？
嘿！他娘的只有他！
自己对自己一番pUA，许明辉坐在椅子上，身体前所未有的舒展，身心都畅快了。
另一边，许明阳的货装箱完毕后立刻就准备返程。
车子开了两天才回了祥云镇，加上五月底的天气逐渐炎热，司机室里跟个烤火炉似的。
等他将许明辉买的荔枝摆在何美娟和雷晓云面前的时候，荔枝飘出来的臭脚丫子味儿熏得两人都跳出两米远。
何美娟上辈子也是个农村老太，一辈子就去了两次川城。
当时一心扑在许明辉那个大城市的媳妇儿身上，没机会玩乐，后面许仁义去世了又被几个子女弃养，就更没机会吃上了。
像镇上乡村这种地方是不可能有卖荔枝榴莲这种贵得离谱的水果的，所以何美娟和雷晓云一样，瞧着荔枝新奇得很。
雷晓云问：“明阳，这水果真就这么臭？杨贵妃当年真吃得下？”
许明阳皱得满脸褶子，挠了挠额头，“我当时就打开看了一眼，好像没这么臭吧.....”
“该不会是放车里捂坏了吧？”
雷晓云面露心疼，问：“那可太浪费了，这还能吃吗？”
何美娟挽了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道：“怕啥，反正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我来尝。”
雷晓云连忙制止：“妈，您别冲动，小命重要。”
“不怕，小场面，稳住！”
何美娟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表面上有些地方已经发黑，明显是天气太热捂坏了。
剥开一颗，里面的果肉有点蔫，但晶莹剔透的样子瞧着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挺有食欲的。
何美娟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怪的。
雷晓云好奇的问：“妈，啥味啊？”
何美娟道：“甜中带着一股臭脚丫的味道。”
“......”
这是什么正经水果吗？
几人不信邪，拿了个碗将一袋子荔枝都剥了壳，有些剥开一摊黑水，有些剥开水水嫩嫩，完好的荔枝不足一半，但尝着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最后何美娟叹息：“这要是新鲜的不知道得多好吃，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老一辈的人都节俭，就这扔掉的荔枝，让何美娟心疼了好些天。
一天早上。
雷晓云在屋里煮土豆和藕片，何美娟坐在屋檐下负责给冷却的素菜穿串。
旁边的水田里传来一阵鸭子慌乱的叫声，接着鸭子们纷纷张开翅膀踩着鸭步往家里跑，跟身后有鬼追似的。
何美娟搁下手里的东西站在田埂上一看，没瞧见有人在。
鸭子们乖乖的进了鸭笼里，嘴里嘎嘎个不停，吵得人头疼。
何美娟吆喝了两声，鸭子都缩在里面不出来。
何美娟数了数，居然丢了一只。
恰逢这时许明阳起了床，打着哈欠顶着一头鸡窝出来。
“妈，你要杀鸭子吗？吵得我都睡不着了。”
“睡不着正好。”何美娟道：“我丢了只鸭子，你下田去找找。”
许明阳转身就要走，嘴里嘟哝：“哎哟，太累了头晕，再去睡个回笼觉吧！”
还没走出两步，耳朵上一痛，许明阳被迫跟着何美娟走到了田埂边上。
“妈，松手，疼，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何美娟松了拧耳朵的手，用嘴努了努田里，“下去，别逼我踹你。”
许明阳叉腰理论，“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何美娟抬脚就是一下，许明阳吓得立刻跳了进去。
田里五分之一是空出来养鸭子的，另一边全是种的水稻，中间用薄膜隔开的。
许明阳绕着养鸭子这边走了一圈，最后在田埂最里面找到了一只死鸭子，他伸手去拿，瞧着鸭子下面有道黑色的影子快速缩进了泥巴里，眼睛噔得一声就亮了。
“妈，有黄鳝，给我拿烧火钳！”
何美娟一听这话立刻回厨房拿了烧火钳和水桶，黄鳝爆炒可下酒了，这可比猪肉还香。
许明阳将死鸭子放回岸边，从何美娟手里接过水桶和钳子，信誓旦旦的保证：“妈，等着我中午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保证让你们香得流口水。”
何美娟鼓励道：“你加油，争取多抓点，不够一盘的话上前面杨家公田里去抓，他坐席去了这两天家里没人。”
“要不说你是我妈呢！”
比他精明多了。
许明阳从小学习不好，但旁门左道一学就会，七岁就跟着邻村的汉子打过火把黄鳝，经验足得很。
这时候又正值初夏，黄鳝外出觅食和繁殖的高峰期，很快就被他夹了四五条上来，顺便还捡了几个田螺。
许明阳本着走过路过不错过更不放过的原则慢慢找黄鳝洞，所到之处，黄鳝片甲不留。
很快走到死鸭子的地方，许明阳记得有根黄鳝钻进了洞里，瞧着缩进去的尾巴个头不会小。
许明阳将刚捡的田螺用脚碾碎了，然后将螺蛳肉扔在洞口，自己则蹲在田埂上守株待兔，随时做好下钳子的准备。
另一边何美娟烧了一锅水，将死鸭子烫了去毛，拔到一半，突然瞧见鸭子脖子上有两排细小的伤口和一圈淤青，瞧着像是致命伤。
何美娟将毛全部拔光，又检查了一遍，除了脖子其他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的。
“呀！遭了！”
何美娟惊呼一声，扔了鸭子就跑，朝着在田埂上的许明阳挥手：“明阳，别夹了，那咬鸭子的是......”
何美娟话没喊完，就见许明阳下了钳子，然后呼啦一声，从洞里拽出来一根菜花蛇。
许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