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她们这些“旧人”眼里，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只是一个必经的流程。
一个……入职仪式。
陈思的内心，一片死寂。
她伸出了自己粉色的，柔软的舌尖。
然后，带着赴死般的决绝，轻轻地，触碰到了那片冰凉的皮革，和那一点带着甜涩味道的酒渍。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她的灵魂深处炸响。
有什么东西，彻底碎掉了。
她感觉不到味道，也感觉不到触感。她的所有感官都仿佛被剥离了，只剩下一种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麻木。
她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个让她灵魂战栗的动作。
直到那一点刺眼的红色，彻底消失不见。
拖鞋又恢复了它原本的纯白无瑕，甚至比之前还要干净一点。
她做完了。
陈思僵硬地抬起头，脸色白得像一张纸，眼神空洞，没有一丝神采，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人偶。
“嗯，不错。”
牧辰收回了脚，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
他就像一个刚刚欣赏完美食的饕客，对于“餐具”的表现，给予了最基本的肯定。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陈思一眼。
“叮！”
陈思手腕上的身份手环，又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她麻木地抬起手。
屏幕上，一串让她无法理解的数字，亮了起来。
【贡献点：+】
一万点！
不是一千，是一万！
陈思的瞳孔，因为这串数字，终于重新聚焦。
她的大脑宕机了足足十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
一万点贡献点！
这足以让她和陈笑笑在堡垒里什么都不干，天天吃红烧肉套餐，都能吃上好几年！
这足以让她买下十次“死亡角斗场”的豁免权！
这足以让她……在下面那些幸存者眼里，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而她付出的代价，仅仅是……
陈思不敢再想下去。
一种荒谬到极致的，扭曲的狂喜，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屈辱，像最猛烈的毒品，瞬间冲击着她那已经濒临崩溃的神经。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只要抛弃掉那些无用的东西，就能得到这一切吗？
“起来吧。”牧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思这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那个卑微的姿势，跪在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双腿却因为跪得太久，早已麻木得不听使唤。
她试了两次，都狼狈地摔了回去。
“没用的东西。”牧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他念头一动。
“叮！系统商城兑换成功！”
“物品：初级身体强化液（微量）。”
“效果：小幅度提升身体素质，消除疲劳，修复轻微损伤。”
下一秒，一支小小的，如同香水瓶般的精致玻璃瓶，凭空出现在了牧辰的手中。
他随手将瓶子扔到了陈思的面前。
“喝了它。”
陈思看着那个在地上滚动的瓶子，里面是淡蓝色的，如同星空般璀璨的液体。
她没有丝毫犹豫，捡起瓶子，拧开盖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股清凉的，带着薄荷味的暖流，瞬间从她的喉咙涌向四肢百骸。
之前因为打扫浴室而产生的酸痛，因为长时间跪地而产生的麻木，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比以前更轻盈，更有力了。
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陈思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一次，她站得很稳。
她看着牧辰，眼神里，恐惧和屈辱正在飞速褪去。
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东西。
敬畏，依赖，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病态的崇拜。
“现在，你算是我的人了。”牧辰靠回沙发上，重新倒了一杯酒，“记住你的身份。”
“是……主人。”
陈思低下头，恭顺地回答。
这两个字，她说得比上一次，要流畅自然得多。
牧辰对刚刚驯服的新宠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思和陈嘉禾退到一旁。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全息光幕。
画面切换，出现了中央实验室的实时监控。
刘承恩教授，这位曾经在国内生物学界泰斗级的人物，此刻正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癫狂地对着一块数据板指指点点。
他的白大褂皱得像一团咸菜，头发乱得如同鸡窝，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为了科学，献出生命”的狂热气息。
“不对！不对！这个分子结构式是伪装！是陷阱！”
“它的核心能量传导模型，绝对不是基于常规的线粒体供能！这是一种全新的，我从未见过的生命形态！”
“再来一次！把第37号样本的离心转速再提高百分之五！我要看到它最原始的基因序列！”
他身边的两个学生，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其中一个学生，鼓起勇气，小声地提醒道：“老师……我们的A级权限，只能持续一个月……而且，我们已经连续工作48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撑不住？”
刘承恩猛地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凶光。
“一个月！一百万贡献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只要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能成为这座堡垒的……神！至少是半神！”
“睡觉？休息？那是凡人才需要的东西！我们是走在时代最前沿的开拓者！我们即将亲手揭开上帝的底裤！你现在跟我说你要睡觉？！”
老教授的唾沫星子，喷了那个学生一脸。
学生被他这副疯魔的样子吓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能默默地转身，继续操作那台嗡嗡作响的离心机。
牧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多简单。
对付陈思那样的女人，需要的是恐惧和屈辱，再配上一颗甜枣。
而对付刘承恩这种自命不凡的知识分子，只需要给他一个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梦想，一个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希望。
他就会自己把自己逼疯，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人性，真是个有趣又廉价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