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是想说“那就今天吧”，临到话出口，脑海里像是闪过一张脸，五官有点模糊，他一时竟有些不敢确认，不等他回过神来，后半句已经脱口而出。
那就明天吧。
王晓雯立即安排麦琪去订机票，到时候她也会陪同司辰一起过去，不会在那边待很长时间，也就三四天那样子，要是拍摄顺利，司辰也能很快进入状态，不会一场戏接连NG，那她也会提前回来。
打完电话，发现司辰还杵着办公桌前一声不吭，王晓雯敲了敲桌面：“这部剧虽然只是个三番，但胜在是一线导演、一线制作，去年大热的《暗语》也是出自王编之笔。第一部戏就能出演男一的，很少，不扯远了，我们就说韩修……”
“晓雯姐，我不是在抱怨什么。”意识到自己的沉默被人误解了，司辰急忙解释：“我也没资格抱怨，你能帮我争取到这个角色，我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我就是……像是在做梦一样，有点兴奋。”
王晓雯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机会替你争取到了，接下来就得靠你自己的实力，这还只是刚开始，如果你能靠《流火》积攒人气，那以后……不说远了，先沉下心来，努力把这部剧拍好吧。”
司辰心情挺好，从王晓雯办公室出来，一路下楼都哼着歌。
重新戴好口罩，他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连着询问两遍，他才轻声报了地址。
那边很远，不过幸亏这会儿不塞车，又是往市郊的路，基本还算是顺畅，等司辰付钱下车，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这是一家私立疗养院。
司辰在大门外呆站了近半小时，手脚皆有些冰凉。很快有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走远了发觉他还傻站着不动，便扭头好奇地瞥来一眼，司辰咬紧牙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着强大的心理建设，又过了十多分钟，他才迈开略有些僵硬的步子，往里走进去。
“唉，412病房的那位，真是折磨人。要么疯起来两三个人都拦不住，要么就不吃不喝……我觉得我都被传染了，有点不正常……”
从电梯出来，走廊那头迎面走来两名护士，脸色都不怎么好，语气带着烦躁。司辰脚步一顿，其中一个护士看到他，立刻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旁边仍在絮叨的同事，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小辰来啦。”
“啊，小辰……”另一人急忙说道：“你还是快去看看你小姨吧，她一直不肯吃东西，都在窗边坐了一天了。应该是你太长时间都没过来，她不高兴……”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而且，我好像来这边的次数也不多。”
说完，司辰也没再看她们一眼，径直穿过走廊，进了412病房。
女人背对着门，病号服裹着她瘦削干瘪的身体，她静坐在那儿，不仔细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盯着那处看久了，反而会有一种她和墙壁融为一体的诡异感。
那道背影，曾是他无数次噩梦缠身的根源，就是化成灰，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司辰嘴角勾起冷嘲的弧度，反手一关门，身形笔直地走到女人旁边，却又留了两步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们说你守在窗边一天了，不吃不喝的，我还差点就信了……以为你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