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一开始补课,因为妈妈的事儿,秦迈缺勤了。
作为父亲的秦国成,极力想要弥补儿子,他在大宅重新装修了秦迈的房间,希望他能搬开和自己住。
秦迈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了他。
因为之前妈妈已经把家里的存款放到了联名账户里,房产证也办理了过户,过户材料递进去,现在只等结果。
就算没有秦国成,秦迈觉得自己也能顺利读完大学。
他既然可有可无,那秦迈便自动当这个人不存在。
“秦迈,我在你家楼下。”赵良雨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袋饺子,秦迈刚才想事儿入神了,没有听到她按门铃,直到她打电话过来,才回神。
他连忙打开门禁,请她上来,现在,秦迈只愿意和赵良雨说话,连王律师都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有心理问题。
不过还有一个他愿意敞开心扉的人在,情况也不算太坏,王律师虽然不满秦国成在林秀这件事上的态度,但,为了秦迈好,他还是要促成这对父子相互谅解。
赵良雨就成了他们和秦迈沟通的媒介。
“你从学校直接过来的?”秦迈替她放好书包,自己没去补课,虽然,郝老师有打电话来关心自己。
秦迈更多的是沉默以对。
还有两天就开学了,看他还没有重新振作的打算。
王律师急了,所以去找赵良雨来帮忙。
赵良雨点点头,她提着饺子,自顾打开了冰箱,冰箱里还放着一块蛋糕,那是秦迈生日没有吃完的。
“食物过期就不能吃了。”她把蛋糕拿出了,上面的奶油已经裂开,秦迈看着蛋糕,神色一黯,他接过蛋糕,又把它放回了冰箱,哽咽道:“我明天再扔。”
赵良雨没有接话,而是把饺子放进速冻层:“你这几天吃什么了。”
冰箱里空空如也,她转头去看厨房,垃圾桶里满满的垃圾。
“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么?”她很怀疑,看得出挺严重,吓得一个成年人主动找自己帮忙。
秦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这几天自己过得浑浑噩噩,饿了就在冰箱里找东西果腹,有时候王叔叔来,他也无心应付。
好几天没有照镜子的少年,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去洗澡,换身衣服,我待会带你去几个地方。”赵良雨认真审视着少年,他穿着一身睡衣,皱巴巴像酸菜挂在身上,头顶着鸡窝,双眼深陷。
眼神有些迟钝,也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她推了推秦迈:“去吧。”
秦迈不知道她要作甚,喉结动了动,还是听话的走回了房间。
这么多天,他第一次从头到尾洗了个热水澡。
等他拿着吹风筒,站在镜子面前时,秦迈愕然地盯着镜子里的倒影,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个糟蹋的人是谁?!!
他怔忡片刻,扒拉着头发,镜子里的人也扒拉头发。
这个颓废得好比社会青年的人,正是自己。
难怪她看自己的眼神这么怪异,一脸欲言又止。
等在外面的赵良雨给王律师回复一条短信,对方拜托她带秦迈出来散散心。
她答应了王律师的请求。
可赵良雨有自己的打算。
“我好了。”秦迈收拾好自己,赶紧走出来,他身上干净了不少,只是眼底青黑一片,看着就缺少休息,赵良雨让他背好书包,带上钱夹。
她问:“你家最近的超市在哪儿?”
秦迈想了想回答:“走两个路口,就有一个沃尔玛。”
“那你搭我去沃尔玛,你家的购物袋放在哪儿?”赵良雨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打算带秦迈去买生活用品。
他得学会怎么自己照顾自己,这样林阿姨在天上才能安心。
秦迈记得家里的袋子都放在碗柜底层,他转身进了厨房,找了一个红色环保袋出来。
“你看这个可以嘛?”他把袋子抖开,看着很大。
赵良雨点点头,买他一个人的生活用品,应该够了。
两人一同出门,秦迈还是有点六神无主,赵良雨坐在单车后座上,时不时提醒他看路。
五分钟的路程,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到了超市,赵良雨让秦迈推了一辆购物车,每走到一个货架前,她就问秦迈家里还有没有这个东西。
“吃柑橘么?”她看柑橘挺新鲜,价格也公道,拿了一个凑到秦迈鼻子前,让他闻一闻:“这个品种很香。”
秦迈就着她的手,吸一口气,闻到了很舒心的果香味,他也觉得挺香,就是长得丑了点:“要不买几个?”
“再看看,你家还有洗洁精么,这里1.5L的才10.99元。”很划算,还是立白的,牌子货可以信任,赵良雨几乎是手把手教秦迈,怎么在超市买便靓正的东西。
“买一瓶放着吧,也是要用的。”秦迈从架子上拿了一瓶。
他心情放松些,聪敏好学的劲儿便回来了,知道春节的龙眼不当季,纸巾经常有活动,光是煮饭的米,都有陈新和产地的区别。
一季稻比两季稻和三季稻煮饭香。
“花生油,调和油,菜籽油?”油都有分的,秦迈推着购物车看得眼花缭乱,货架上不同品种品牌的食用油,他以前没有注意过,既然想要自己生活,这些就要记在心里:“我记得家里用的是金龙鱼。”
他提起了5L装的问她:“要买罐装的么?”赵良雨连忙让他放回去。
她说买瓶装的,也没说原因,秦迈看了桶装和瓶装的身材,便懂了,他一个人不需要存这么多油,少年因为少女的暖心之举,嘴角勾起了弯弯的弧度,其实秦迈笑起来是有酒窝的。
只是他现在很少笑。
赵良雨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开口闭口就提妈妈不在了,要让他坚强自己照顾自己,她话不多是个行动派。
他说:“沐浴露好像没有了。”
“那我们去看沐浴露,洗发水还有么?”她拉着车头,时不时回头与他相视,秦迈有问必答跟在身后,两个人不看年龄的话,确实挺像一对情侣。
二人有商有量的穿梭在超市里货架之间,少年偶尔问些生活小白的问题,少女一边答一边忍住笑。
“你笑什么?”忍笑忍得脸酸的赵良雨问他。
最后是秦迈先破功笑了出来,因为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沐浴露可以拿来洗头么?
赵良雨好气又好笑,她不知道这种思维方式,就是以后人人‘称颂’的直男思维,她故作镇定的说:“你怎么不买一瓶2L的,干脆连洗衣液都省了。”
秦迈刚想说是个好主意,余光瞥到赵良雨跃跃欲试勾起的嘴角,才悟到她在说反话,自己脑子里想到刚用沐浴露洗头洗澡,还提着它出来倒进洗衣机的场景。
确实滑稽。
“我是不是问了一个很笨的问题。”他也被自己笨笑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看来是明白了。
赵良雨眼眉湾湾,抿着嘴,转过脸去笑,不想打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