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景寻也有些愣住。
他是来找江辞晚的。
今天为了赶项目数据，他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中午她给自己发的消息也没有看见。
他不知道江辞晚是不是已经走了，便想着过来碰碰运气，可没想到会看见他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吃饭。
看起来倒不像只是雇主和保姆之间的关系。
程景寻看着餐桌上摆放的两套餐具，眼神微动——他们似乎才刚刚开始用餐。
“景寻，你忙完了？”江辞晚问了一句，语气亲昵，带着自然的熟稔。
两人如今已经是朋友，称呼自然也早就变了，不像之前那样生疏。
沈慕行在一旁没出声。
“嗯，忙完了。”程景寻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情绪，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今天的数据跑了三轮迭代，手机一直在静音，中午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你的消息，不好意思。”
江辞晚：“没事，我知道你忙。”
她看着程景寻眼下淡淡的青黑，也猜得出来他这几天确实是很忙碌，甚至休息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那你吃过午饭了吗？”她关切地问道。
“还没有。”程景寻摇了摇头，看她一眼，又看向沈慕行，“沈总，介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正好，人多热闹。”
“请便。”沈慕行的回应极其简短。
程景寻打了个电话，让人将他的午饭送过来，之后便在沈慕行对面——也就是江辞晚旁边的座位坐下。
两人靠得很近，衣服都碰在一起。
程景寻的午餐很快送到，里面装着米饭和几道家常菜，还有一盒飘着酱香的酱牛肉。
牛肉被切成均匀的薄片，整齐地码在盒里。
这是他特意让人从隔壁市买回来的。
“来，你上次不是说想尝尝这个牛肉。在一家老字号的店里买的，听说这家店已经开了七八十年了，口味最正宗。”
他将盒子推到她面前。
“看着好好吃啊！”江辞晚眼睛都亮了，立马拿起筷子。
这时，沈慕行将汤匙搁在瓷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你也尝尝我这个。”江辞晚习惯性地跟程景寻分享，帮他盛了一小碗馄饨，“里面的虾仁可嫩了，肯定比你以前偷偷煮的速冻水饺好吃。”
之前他们聊天的时候，程景寻说过自己喜欢吃饺子、馄饨之类的东西。
有一年他在机房熬了整夜，就偷偷煮了速冻水饺，结果被导师撞见，训了他足足一个小时。
导师说他简直无法无天，今天煮饺子，明天是不是还想在机房里搞烧烤？
因为这件事，他被同门的师兄妹打趣了许久，就差没给他起什么“烧烤哥”的外号。
“好，我试试。”程景寻笑了声，低头喝了口汤。
看见两人的互动，沈慕行一时无话。
他们的关系进度倒是比他想象中要快。
这才多少天，就已经变得这么亲密……
而程景寻如今的模样也是很少见过的，看她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江辞晚搅着碗里的汤，“对了，我会包饺子。下次有机会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程景寻点点头，“好啊，我其实也会一点，到时候可以给你帮忙。”
沈慕行依旧没说话，目光凝在江辞晚耳尖晃动的珍珠耳钉上。
分明是莹润的光泽，可他却突然觉得晃眼得很。
江辞晚戳了戳碟中油亮的牛肉片，“你说，要是拿这个酱牛肉做饺子馅，好不好吃呢？”
她看向程景寻，眼里盛满跃跃欲试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热气腾腾的牛肉饺子在锅里翻滚。
程景寻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听人说，这老字号的秘方讲究，做好的牛肉就得直接吃。如果自己带回去重新加工，味道就变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实验室里的精密试剂，一旦改变配比，结果可能就大相径庭。”
话虽直白，声音却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那好吧。”江辞晚耷拉下肩膀，神情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她又眼睛一亮，开启了新的话题。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从大学的趣事聊到街头巷尾的美食，笑声时不时在办公室里回荡。
江辞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聊得太尽兴，好像完全把沈慕行给忽视了……
她偷偷用余光瞥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只见沈慕行脸色果然不太好，阴沉得可怕，原本就凌厉的眉眼此刻仿佛覆了层寒霜，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随时能将空气都冻结。
他垂眸盯着面前几乎没动的餐盘，眉头微微皱着，透着隐隐约约的烦躁。
江辞晚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埋头吃饭，也没再那么频繁地开口说话。
等到吃完饭之后，程景寻抬手看了看表，站起身整理餐盒，“我得走了，还有些数据要处理。”
“好，那明天见。”
江辞晚暂时留在办公室里。
等程景寻离开后，她收拾好餐桌，走到沈慕行面前，声音不自觉放轻：“沈先生，那我也先走了？”
“等等。”沈慕行冷不丁叫住她，声音低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
他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当初是他嘱咐江辞晚和程景寻打好关系，盯着人好好吃饭。
现在事情进展顺利，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可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他心里却像是堵了团乱麻，并不是那么畅快。
“怎么了？”江辞晚望着他冷冰冰的脸，心里也有些忐忑。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清脆又急促。
紧接着，谭诗云推门而入。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连衣裙，手里提着精致的食盒，脸上还挂着笑。
“儿子，我今天做了些甜点，正好给你当饭后甜品。”
她的目光在见到沈慕行面前的江辞晚时，瞬间多了几分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