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清回到锦衣卫,立即就早出晚归地忙碌起来。
他给静初带回来的消息并不是很乐观。
经过他的鉴定,司家一案中,那张作为物证的城防图上,的确是秦长寂父亲的笔迹不假。
而西凉方面的回信,与秦长寂父亲约定了下一步的作战部署,上面有当时西凉镇关将军的印信,也做不了假。
而最为巧合的是,当时长安的确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吃了败仗,司将军率领的先锋军中了敌方的埋伏,差点全军覆没。
这就是当时皇帝为何龙颜大怒,下令将司家满门抄斩的导火索。
而当时截获信件并且揭发司将军叛敌的那位官员,在四年前高升赴任途中,被刺杀身亡了。
想要替秦长寂翻案,很难。
除非他自己手里有可以证明他父亲清白的证据。
白胖子派去找秦长寂的人回来,说已经将话带到。
秦长寂得到消息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凭借他的身手,静初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今天的冬天出奇地冷,一进腊月,刀子似的西北风就没有停过,穷人们的日子格外不好熬。
静初给书院里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每人做了一身棉衣,并且早上还免费供应一顿热腾腾的白米粥。
药行门口煮了一锅治疗伤寒的汤药,希望能给那些可能因为一场小小伤寒而丧命的穷苦百姓,多一份保障。
她命人提前建造的收容所也建造完毕,可以收容城中那些孤苦无依的老人,以及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提供一个可以遮风避雨之处。
静初又抽空去了一趟国公府,她不能明知道秦凉音现如今的处境而袖手不管。
可是,秦淮则应该早就与门房打过招呼,对方见是静初,便一口回绝,称府上主子都不便见客,让她日后不必再来。
这样显而易见的拒绝,已经表明了国公府的态度。
司渊一事,他们也一定不希望再节外生枝,破坏秦凉音与太子的感情吧?
静初正一筹莫展,秦凉音出事了。
太子府。
秦凉音回到太子府之后,一切如常。
照常喝保胎药,照常对绮罗掏心掏肺。
尤其是绮罗不小心“磕破了”脑袋,秦凉音更是对她嘘寒问暖,还亲自上药。
见她手上的淤青,还立即命人煮了两个鸡蛋,消除淤青。
绮罗又羞又愧,可是家人受制于人,她又不敢违逆太子的命令。
太子这两日也有些忙,经常不在府上。
府里只有秦凉音与史千雪两个女人,难免常有交集。
史千雪在秦凉音跟前,格外恭顺谦让,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秦凉音不动声色,照旧和颜悦色。
宫里太后等人知道她孕吐反应厉害,经常有稀罕吃食果子赏赐过来,她都要分史千雪一半,命人送去史千雪那里尝鲜。
作为人情往来,今日太师府里送来点心,史千雪也掐着太子回府的点儿亲自送了一份过来。
太子与秦凉音正在用晚膳。
史千雪命丫鬟将带来的松子百合酥、豌豆茯苓糕、莲子甘露酥搁在饭桌之上,又端过一碗桃胶皂米炖血燕。
“不知道太子殿下已经回府,这血燕我也只给太子妃姐姐炖了一碗。”
太子瞧一眼她手里的血燕:“这是你母亲送你的南海金丝血燕吧,孤记得你自己都舍不得吃,真是有心了,坐下一同用膳吧。”
史千雪将血燕捧到秦凉音跟前,也乖巧地侧身坐于下首。
太子坐享齐人之美,三人这顿饭吃得倒也其乐融融。
只不过,秦凉音没有什么胃口,只将史千雪炖煮的燕窝吃了大半碗。
太子很快也搁下了手里的筷子。
秦凉音十分贤惠地让太子去陪史千雪。
太子不着急,与秦凉音又说了一阵子话,见她似乎有疲惫之色,就起身想要离开。
秦凉音立即起身相送,刚站起身,就蹙了眉尖,捂住小腹,痛苦地弯下腰来。
绮罗关切询问:“娘娘,您怎么了?”
太子闻声转身,见她已经一脸痛苦地佝偻下身子,立即心里一急:“你哪里不舒坦吗?”
秦凉音紧咬着下唇,一脸隐忍:“突然觉得,小腹好痛。”
太子大吃一惊,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进屋小心翼翼地搁在床榻之上。
然后吩咐下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他眼巴巴地盼了这个孩子三年,心里岂能不急?
史千雪对于秦凉音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对于她的反应不过暗中讥讽一笑。
认为秦凉音不过是为了留住太子,故意耍的小把戏而已。
平日里表现得挺淡然,一副与世无争的姿态,原来也不能免俗,一样不择手段地争宠。
秦凉音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紧捂小腹,恐慌地带着哭腔:“殿下,保住我们的孩子,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太子也心慌如麻,搂着她柔声劝慰:“你放心,太医马上就到,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秦凉音“嘤嘤”地哭出声来:“我一直都在喝保胎药,御医说胎像很稳的,怎么会这样?我好害怕。”
太医在婢女催促之下,急匆匆地赶过来,上前将指尖搭在秦凉音的脉搏之上,便立即面色大变。
太子担忧地问:“她没事吧?”
太医再三确定,“噗通”一声跪倒在床前,面如土色:“娘娘她,娘娘的身孕已经保不住了。”
秦凉音一怔,顿时两眼一翻,差点就背过气去。
太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也瞬间如皑皑白雪覆顶。
跟前伺候的下人也立即大难临头一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史千雪立在太子身后,更是眸光微闪,带着惊疑之色。
怎么可能?
她压根就没有怀孕,何来的滑胎一说?
该不会,她身上的蛊虫已经解了吧?
她怎么知道自己中了蛊?
白静初?是不是白静初坏了自己好事?
这一段时间,太子妃除了回过一趟国公府,也就只见过白静初两次。
为什么不早不晚,非要选在今日?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桌上残留的饭菜,以及她刚给太子妃送来的点心与燕窝,心里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燕窝仍旧静静地搁在桌上,婢女没有来得及收走。
坏了,她肯定是想栽赃给自己。怎么办?
一时间脑中快速运转,思忖应对之方,慌乱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