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两人一同坐上了返回的电车，静静欣赏着城市落日的余晖。
“所以，薇薇。”乌淼淼坐在电车座位上，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你家里其他人的事吗？除了你……父亲之外。”
古德薇看向窗外，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皮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总的来说，我和我母亲的关系还行。我相信她是爱我的，她也尽力了，但只要我父亲一句话，她就会变成他最温顺的傀儡。她就像个傀儡，生活中没有一丝独立的思想，我恨她这一点。有太多次她本可以反抗，可以保护我，但她没有……”她叹了口气。“这让我很受伤。”
“这太糟糕了。”我感受到电车的钢轮碾过轨道接缝时细微的震颤。“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古德薇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也是政治联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害怕我和鎏琪的婚姻会让我变成她那样。那是我最害怕、最恐惧的事情。我不想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傀儡，放弃自己的生活。”她低声说道。
【看你训练飞天螳螂时样子，恐怕鎏琪最后会变成那个傀儡了。】乌淼淼腹诽道。
“至于古德威，也就是我的哥哥，他曾经和我一样讨厌父亲。他和亚美沢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支柱。但后来他离开了家，去当宝可梦训练家了，至少他是这么跟父亲说的。实际上，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逃离这个家的方式。”
“然后你就孤身一人了？”
“还有亚美沢，但她不能一直陪着我。那时候我把一切都托付给她，现在看来我可能错信她了，但我得承认，那会儿她确实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唯一动力。哥哥离开后，家里的生活变得更糟了。父亲会不停地责骂我和母亲，而我们只能默默忍受。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会家暴我们，但他从未越过那条线，至少对我是这样。”古德薇叹了口气。
乌淼淼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车厢顶灯在她睫毛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说到哥哥，现在我们只有在单首龙的训练问题上需要帮助时才会联系。但自从……芳香镇锦标赛之前，我们就没再联系过了。他后来成了一名优秀的训练家，非常优秀。第一年，他就打进了联盟大赛，最终成为了冠军，你也知道。在他的飞速崛起中，他带动了古德能源公司的发展，父亲对名利的痴迷也比以前更甚了。”
她停顿了几秒。
“哥哥后来回来了，但我感觉他好像变了个人。那是他成为冠军后才第一次回家。我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对父亲的恨意也变成了漠不关心。父亲对他几乎没有任何控制力，毕竟他可是中洲地区最强的训练家！这让父亲气得要命，但他从我身上看到了机会。他决定让我报名参加中洲地区的联盟大赛，并嫁给鎏琪。政治联姻的部分可能既是为了经济利益，也是为了让我像母亲一样顺从和受控。否则，我可能会变成另一个古德威。”
“但这没成功。”乌淼淼说。
“是的。”古德薇笑了笑，紧紧抓住了乌淼淼的手。“因为我遇到了你。”
【是时候了，对吧？是时候告诉她我喜欢女生了。】
乌淼淼深吸了一口气。“薇薇，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你得答应我别慌，好吗？”
古德薇皱起眉头。“什么事？”
“先答应我别慌。”
“我不会慌的。”
“好吧。我……”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说出来啊。
“我……”
赶紧说出来啊！笨蛋乌淼淼！
“其实我喜欢女生。”乌淼淼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话说出口。
看到古德薇脸上的困惑表情，乌淼淼立刻决定解释清楚。
“我是说，在恋爱意义上。别紧张，求你了。因为我们现在走得这么近，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乌淼淼吞吞吐吐。
“你……”古德薇说着，松开了乌淼淼的手。“怎么……确定？”
“什么怎么确定？”乌淼淼感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确定自己……对女生有那种感情。”古德薇开始说道，“一个女生怎么确定自己喜欢另一个女生？怎么确定自己心意是爱呢？”
乌淼淼别过头，盯着电车座椅的裂痕：“大概和喜欢男生一样吧。”
“我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古德薇说着，她的指甲抠进皮质扶手。
“就是……忍不住想她，希望她快乐，想每分每秒都在一起，连她睫毛颤动的弧度都会在意到发疯。”乌淼淼望向她映在车窗上的侧脸，“我想那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我……我想我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古德薇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有些事要想清楚。”
【该死，我搞砸了。】乌淼淼想道。她现在真想回房间大哭一场。
“我们到站了。”古德薇说。
“我想我今晚应该回宝可梦中心过夜。”乌淼淼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你先回去吧。”
“抱歉，我只是需要点时间，理清下自己的思绪。”
“我理解。”乌淼淼低下头说道，她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抱歉，说了那么突然的话，看来我把事情搞砸了。”
“你没有。啊！我们坐过站了。”
“下一站下车吧。”
在剩下的车程里，乌淼淼恨不得立刻消失。她想蜷缩成一团，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她希望时间能倒流，让她永远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两人沉默地走向酒店。
是雪花。
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洁白的雪花轻轻飘落在她们的肩头。
走进大堂时，古德薇突然僵在原地。
“怎么了？”乌淼淼问。
乌淼淼抬起头，刚才一路上她都在盯着自己的脚，她看到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周围站着四个穿西装戴墨镜的高大男人。她的金发及肩，发梢还挑染了一抹粉色。她站起身，朝乌淼淼她们露出微笑。
“那是谁？”乌淼淼疑惑地问，“薇薇？”
“那是……”古德薇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那是亚美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