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回程路上，车速比刚才更加快了。
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森林里还是一片漆黑，但好在有了拟态小队提供的路线图的指引，车速快一些也没有太大问题。
又开了四五个小时之后，凌晨五点多，大雾之中透出了一些冷光，他们距离Z09基地预计还有两小时的车程。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沐昭醒来了。
她像是溺水的人忽然吸入了大量空气，深呼吸的状态下猛一下睁开了双眼，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哕——”咳得太撕心裂肺，甚至还伴随着干呕，一时说不上是心理性的还是生理性的，又或者都有。
楚序立即打了转向灯示意靠边停车。
“沐昭，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微率先一步关心地问道。
“没事吧？”楚序也接着问道。
沐昭还在咳嗽，摆了摆手没回话，又咳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沐昭一抬头，车门已经打开了，十九、楚婧澜和楚绍禹分别站在两边的车门外。
一束手电筒光打了进来，但很贴心地没有直射她的脸，而是向上照着车顶。
楚绍禹凑上来关心地看着沐昭，在另一边车门外，已经摘下面具的楚婧澜和十九也看着她。
十九的五官很清秀，眉眼间透着一种说不上的灵动，能看出是个十分聪明机灵的人。
她看上去比沐昭想象得还要年轻，大概和楚绍禹差不多的年纪。
她看了沐昭一会儿，脸上的惊讶之情越来越明显，说：“你的精神免疫屏障……已经建立完成了？”
这原本应该是一句肯定句，但大概是由于她自己都不太相信，所以结尾变成了疑问的语调。
沐昭喘了口气，反问她：“我不知道，你不能看出来我的状态如何吗？”
虽然如此反问，但其实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恢复了——不，甚至说更好了。
她展开精神感知，看了一眼自己的精神触角，那条废掉的精神触角竟然已经复合如初，甚至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健壮。
不仅如此，另一条没受伤的触角也变健壮了，
更直观的信号是，她的脑袋现在已经不疼了，意识非常清醒，只除了有一点熟悉的焦躁感……
“我……我能看出来，你的精神免疫屏障已经完全形成了，而且……”十九的语气有些犹豫，显然眼下的情况太过出乎她的意料。
“而且？”沐昭看着她，示意她往下说。
“而且……看上去非常坚固，是我见过最坚固的。”随着描述，十九的语气里逐渐带上了几分激动，“太厉害了，你的精神力，是我见过的所有精神系之中，也许仅次于灵巫的。”
听到自己很强大，但仅次于灵巫，沐昭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现在可以次于任何人，但就是不能次于灵巫，因为这是她必须打到的对手。
在这一次与灵巫的精神攻防较量中，她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如果没有十九，短时间里，她恐怕都没有能力再去与灵巫进行一对一较量。
想到这里，她看向十九，真诚地说道：“谢谢。”
十九缓缓地摇了摇头，深呼吸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说：“不用谢我，我的能力是激发你自身的免疫，你能恢复得这么快，完全是因为你自身强大的精神力。
其实，听到零……听到楚婧澜说你们要杀掉灵巫时，我心里是有些犯怵的……
精神系异能者不同于其他任何类型的异能者，我们的能力是作用于另一个维度上的。
一个强大如灵巫的精神系异能者，在有充足防备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被杀掉，尤其中塔就是她的地盘，我们如果攻进中塔，甚至有可能她都不用出动她的本体，就能把我们所有人干掉。”
如果在今天中塔一战之前，他们听到这个描述可能还会觉得太过夸张，但现在，他们毫不怀疑灵巫的确有这样的能力——至少在中塔范围内，灵巫绝对有主宰战场的能力。
十九接着说：“但是，现在看到你的精神力，我觉得很有希望。”她看着沐昭，真诚地说道。
昏暗的光线下，甚至能看到她的双眼好似在发亮。
沐昭现在却远没有十九的乐观，在场唯一和灵巫真正正面交手过的就只有她——十九、楚婧澜都属于勉强挣脱灵巫控制的傀儡，其实都算不上和她战斗过。
所以，沐昭最清楚灵巫的实力，以她现在的手段，战胜灵巫且全身而退的概率几乎为零……
硬上的话，必定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不划算，她并不想和对方来个一换一。
楚序看出了沐昭现在的意志有些消沉，于是出声打断了这个话题：“先回Z09基地吧，其他的之后再说。”
……
接下来这两个小时的回程，沐昭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思考着对付灵巫的各种办法，把要付出的代价都在心中一一列举。
经过这一次，她已经大概弄清楚了，杀掉灵巫最难的点是如何找到她的本体。
在中塔这个范围内，她收集信息的能力近乎像是开了上帝视角，能在最短时间里发现任何形态的入侵者——之前她还以为机器人不会被发现，现在证明那只不过是一个陷阱，即使是没有生命的机器人，也无法逃过她的“注视”。
而中塔内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做是她的分身，这就让她某种程度上可以瞬移到中塔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且是以其他人的形态。
这样一来，无异于极大地增加了找她本体的难度，在混战中，很难第一时间发现哪个被她附身了——除了沐昭有这个能力。
当然，使用沐昭的血液后，楚绍禹也可以算作一个沐昭的复制版。
剩下的，就是要确认一下十九有没有这个分辨能力……
按照十九所说，她的能力只能激发自身的精神免疫，所以即便有她，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防住灵巫的精神攻击。
更何况，中塔里还存在其他精神系异能者，这更加增加了杀掉灵巫的难度……
“沐昭。”楚序忽然叫了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思考。
她神情一晃，抬眼与后视镜里的他对视：“嗯？”
楚序：“不要一个人苦恼，这么多人都是你的战友——包括我，回去之后再一起讨论，一定会有解决办法。至少这一次没有白来，我们摸清楚了灵巫的底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