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血珠顺着裂痕滑落，在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暗斑。颜洛汐靠着墙，呼吸压得很低，左手还握着那把卷刃的潜水刀。她没动，也不敢松手。
密室里空气发闷，小灵贴在她怀里，额头烫得吓人。玉匣安静地躺在她腿边，七块碎片归位后的微光已经敛去，只剩下匣底一道浅浅的纹路还在缓慢跳动，像心跳将停未停。
她闭了闭眼，喉咙干涩得发痛。刚才那一战耗尽了所有力气，右臂脱臼的地方仍在抽搐，左腕的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血早就止不住地渗。背包破了个大口，剩下半管凝神膏还沾着泥沙。
“系统。”她哑着嗓子开口，“还能用吗？”
【宿主……能量不足……】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从深井底下浮上来的一缕气泡，【扫描功能……受限……】
“尽力就行。”她咬牙撑起身子，把小灵轻轻放平，手指探向腰间的玉匣。指尖刚触到冰凉的表面，匣身忽然一震，一道模糊光影从内部投射出来——是石碑拓文的残影，字迹歪斜，却清晰显出一行：“圣地方位，藏于星图。”
她瞳孔一缩。
这文字她见过。
不是在遗迹，而是在更早之前。轩辕凌曾在宫宴后私下交给她一部禁宫抄本，说是前朝遗录，不许外传。当时她只当是帝王赠礼，未曾细看。
记忆翻涌上来。她忍着肩骨错位的钝痛，伸手摸进背包夹层，指尖终于碰到一张泛黄纸页。她慢慢抽出来，铺在地上。
纸面皱得厉害，边缘焦黑，显然是经历过火焚又抢救出来的残卷。但中间一行朱砂批注仍清晰可辨：“天枢引路，月痕为轨，循星落之向，可达永寂圣境。”
下面绘着一幅地图，线条残缺，山形模糊，唯有中央一座孤峰画得格外细致。峰顶云雾缭绕，底部刻着三个小字：**归墟台**。
她盯着那座山，心口猛地一紧。
小灵突然动了动，眼皮颤了几下，虚弱地睁开。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腕，声音细若游丝：“母后……我梦见了……浮在空中的山……金光照下来……那里有东西在等我们。”
颜洛汐低头看他。
孩子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显然精神力透支严重。但他眼神清明，没有晃，也没有躲。
她没说话，只是把他的小手攥进掌心，用力捏了捏。
“你梦见的，和这张图一样。”
小灵微微点头，又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她重新看向地面的地图。风从石门缝隙钻进来，吹得纸角微微抖动。玉匣的微光映在纸上，恰好落在那座孤峰的位置。
星图……归墟台……永寂圣境。
这些名字她都不陌生。在复国之战时，慕容尘曾提过一句：“若想逆转命数，须入圣地，承古神遗命。”当时她以为是虚言，如今看来，竟是真有其地。
可问题来了——怎么去？
她抬眼望向密室深处。石壁又冷又硬，四面封死，唯一的入口已被碎石彻底堵住。刚才那场坍塌几乎将整条通道掩埋，若不是她及时推开三人，此刻早已被活埋。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倒。右手抬不起来，只能靠左手扶墙前行。每走一步，肋骨都像被钝器刮过，疼得她额角冒汗。
密室不大，除了一张石台、几件残破兵器外，再无他物。她沿着墙根一圈圈走，手指一寸寸摸索石缝。忽然，北侧岩壁传来一丝异样——某块石头边缘略高于其他，且有细微划痕。
她停下，用潜水刀撬了撬。
咔。
一声轻响，石板竟向外凸出半寸。
她心头一跳，立刻用刀尖卡进缝隙，用力一推。整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窄道，坡度向下，尽头漆黑不见五指。
“这是……逃生暗道？”她低声自语。
【宿主……能量检测……通道内有微弱灵流波动……】系统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建议通行……】
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先回身将小灵背起，又把昏迷的队员甲拖到暗道口。那人还有呼吸，脉搏虽弱但稳。她撕下衣角绑住他的手臂，防止失血过多。
做完这些，她才把玉匣系紧在腰间，捡起地上的古籍残卷塞进怀中。最后看了眼这间密室，转身钻入暗道。
通道极窄，仅容一人通过，岩壁湿冷，脚下碎石打滑。她一手扶墙，一手护着小灵，脚步尽量放轻。身后石板自动合拢，黑暗瞬间吞没一切。
她取出玉匣，借着它微弱的光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弱亮光。她加快脚步，终于看到出口——是一处荒原边缘的岩缝，外面晨光初现，风吹起沙尘，在空中打着旋儿。
她爬出去，站直身体。
眼前是一片辽阔荒地，黄沙漫延至天际，远处山影起伏，轮廓与地图上的孤峰隐隐相似。风很大，吹得她衣摆猎猎作响，额角的伤被沙粒刮得生疼。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灵，又摸了摸腰间的玉匣。
“我们不能再等。”
她轻声说完，迈步向前。
脚下的沙地松软，每走一步都陷下半寸。她没有回头，也不曾停顿。风卷着沙粒扑在脸上，她眯起眼，目光锁定远方那片山影。
小灵在她背上轻轻动了动，梦呓般说了句什么。
她没听清，只觉孩子的小手抓得更紧了些。
玉匣突然震动了一下。
【宿主……检测到方位共鸣……目标距离约三百二十里……预计行进时间六日……】
她点头，调整步伐节奏。
荒原寂静，唯有风声呼啸。她走得很慢，但很稳。右臂垂着，左肩扛着重量，腰间的玉匣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就在她踏过一道沙丘时，脚下忽然一空。
沙地塌陷半尺，露出一块嵌在土里的石板，上面刻着半个符纹——与地图边缘缺失的部分完全吻合。
她蹲下身，伸手拂去沙尘。
符纹中央，有一点金光正在缓缓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