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腾起的刹那，小灵瞳孔泛起淡淡银光。
颜洛汐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的火星缓缓收回，没再靠近符纸。她垂下手，将那枚暗红符纸重新贴回剑柄，声音低却清晰：“它在看，那就让它看个清楚。”
众人屏息。
她拄着剑站直，左腿伤处渗出的湿意顺着裤管滑下，但她没有去擦。目光依次扫过轩辕凌、慕容尘和小灵，语气沉稳：“接下来不是赌它会不会出手，而是逼它不得不动。”
轩辕凌眉心微锁：“你刚才明明要点燃。”
“那是试探。”她抬手按了按肋侧，那里传来一阵阵闷痛，像是被重物碾过，“现在我们知道它忌惮仪式重启。那就让它以为我们真想完成它。”
慕容尘冷笑一声：“它若识破，一击之下我们全得栽在这儿。”
“所以不能只靠一个动作。”颜洛汐从怀中取出玉符，指腹摩挲表面裂纹，“系统最后一次具现机会，我要的不是武器，是‘诱饵’。”
“什么？”
“一把能短暂模拟魂聚波动的短刃。”她说，“我会把它插进假节点，制造能量回流假象。它察觉异常，必会干预——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轩辕凌上前一步：“那你必须立刻撤出来。”
“我不会硬撑。”她摇头，“但突进的人必须是我。它已经见过我重伤濒死的样子，防备最松。你们太强，反而容易被盯上。”
慕容尘眯眼：“正面牵制交给你？我不信。”
“正面由陛下负责。”颜洛汐转向轩辕凌，“您不动，就是最大的威慑。它知道您一旦出手，局面就失控。所以只要您站在那儿，它就得优先盯着您。”
轩辕凌颔首。
她又看向慕容尘：“西侧通道有条隐蔽岔路，通向地脉回流口。您带两人埋伏在那里，等银光出现，立刻斩断黑液与阵基的连接。时机只有一瞬，快不准迟。”
“我明白。”他顿了顿，“可你受伤不轻，真能撑到那一刻？”
颜洛汐没答，只是将手中玉符轻轻一捏。
一道微光闪过，掌心多了一把三寸长的短刃，通体漆黑，刃面浮着细密纹路，像活物般微微起伏。她握紧刀柄，手腕一转，短刃插入腰间皮鞘。
“这是系统用最后能量具现的‘断灵刺’。”她说，“只能用一次，但它会骗过契约之核的感知。”
小灵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睁大眼：“娘亲……它在听。”
所有人一凛。
颜洛汐蹲下身，握住孩子的手：“你能感觉到它的注意力集中在哪儿吗？”
小灵闭眼片刻，眉头轻皱：“不是一个人……像很多眼睛，在不同地方看着我们说话。”
“不止一个观察点？”轩辕凌低声问。
“或许它早就布好了眼线。”慕容尘环顾四周，“这地方每一寸石头都可能藏着它的感知。”
颜洛汐站起身，剑尖点地，划出几道痕迹：“上次迷雾战，我们吃亏是因为误入了能量洼地。那种区域会扭曲感知，放大幻术效果。这次若见雾气升腾，谁也不准聚堆，按三路线散开——凌帝走东，尘王守西，我带小灵居中策应。”
轩辕凌皱眉：“你不该再往前。”
“正因为我在中间，才能最快反应。”她目光坚定，“而且，只有我能读取它下一步动作。”
她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丝灵流，轻轻触碰眉心。脑海中浮现片刻前的画面——首领跪地嘶吼，黑液翻涌，银光自天外落下。那一瞬间，她动用了“心灵洞察”，虽只捕捉到零碎片段，却看清了一件事：银光落下的轨迹，并非随机，而是精准切断了黑液与古籍之间的能量丝线。
“它不是护我们。”她低声说，“它是护规则。只要我们做出要重启仪式的姿态，它就会出手阻止。”
慕容尘冷笑：“所以我们得演一场戏，还得让它信。”
“不只是演。”颜洛汐取出那枚未燃的符纸，摊在掌心，“我会点燃它，但不在现在。等你们全部就位，等它以为胜券在握时，再给它致命一击的错觉。”
她将符纸收好，转而看向小灵：“你只许预警一次。一旦发现异动，立刻告诉我和凌帝，然后退到他身后，不准再靠近祭坛。”
孩子抿唇，眼神倔强：“可我能帮更多……”
“你已经是最重要的部分。”她打断他，语气柔和却不容反驳，“你的安全，比任何计划都重要。答应我。”
小灵低头，手指紧紧攥住玉佩，终于轻轻点头。
轩辕凌伸手扶住他肩膀：“我会护着他。”
慕容尘已退后两步，长刀横于胸前：“西侧我来守。等信号。”
颜洛汐点头，随即从袖中取出最后一枚药丸，放入口中吞下。苦涩在舌根蔓延，但她呼吸渐渐平稳。体力未复，灵力也只剩残余，可她的意识从未如此清醒。
“记住各自位置。”她说，“凌帝正面压阵，不动如山；尘王伺机断流，一击必中；我主攻假节点，制造破绽；小灵只负责示警，之后立即撤离。”
四人站定。
她最后看了眼那团悬浮的黑液，它仍在缓慢蠕动，仿佛在等待某种信号。而远处古籍边缘，紫焰微弱跳动，像是随时会熄灭，又像是在酝酿下一波风暴。
“准备。”她低声下令。
轩辕凌迈步向前，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带着皇权威压的气息。他站定在祭坛正前方五步处，双手执剑立于身侧，目光如铁。
慕容尘身形一闪，已掠至西侧通道入口，身影隐入石柱阴影，只余一双眼睛冷冷盯着祭坛方向。
小灵被轩辕凌轻轻拉至身后，小手仍贴在玉佩上，闭目调息。
颜洛汐站在原地，右手缓缓抚上剑柄，左手探入怀中，握住那枚暗红符纸。
火光映照下，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没有点燃它。
她在等。
等那个最合适的瞬间。
等那双隐藏在虚空中的眼睛，彻底放松警惕。
风卷起灰烬，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她脚边。
她忽然开口，声音极轻，却穿透寂静：“刚才……你们有没有听见？”
轩辕凌眉头一动：“什么？”
“像钟声。”她眯眼，“很远，但确实响了一下。”
慕容尘猛地抬头：“哪边？”
她没回答。
小灵突然睁眼，瞳孔再次泛起银光，嘴唇微动：“不是钟……是锁链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