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还没死,怎么能就这么丢了?”
“这样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没等云擎回话,跟在他身后的姚青就已经开了口。
“而且,你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万一他是想借机假死脱身,你把人丢出去,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那狱卒本来没在意到姚青,这会她一说话才知道对方是个女子,又被当着自己上头的人斥责,当下脸色就不太好了。
“姚女医说得有道理。”
云擎混迹于此多年,自然了解这些人的脾气,当下立刻压低声音说道,“那人最是诡计多端,你又不是不知。”
“先前是不是还骗了你一两银子,最后还是我给你要回来的?”
“说不定这就是他的计谋呢!”
一听这话,那狱卒瞬间就老实了。
杨城先前在牢里头故意变戏法,说能让银子生银子,结果日日当值的人都当他蹲疯了,根本没搭理他,偏生自己信了。
最后搭进去一两银子不说,还差点被他开了瓢,抢走了钥匙。
这事提起来都让他觉得心塞不已。
所以,云擎这么一提醒,让他顿时警惕了几分。
要说旁人可能是个误会,但是杨城这个家伙绝对是满肚子坏水,可不能大意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脚步顿时加快了,唯恐杨城出什么幺蛾子。
“这些人平日里旁的不在意,却总归是要面子的。”
云擎落后了几步跟姚青解释。
“跟他们说话,多少要注意些方式,惹恼了他们,真闹起来,也是够头大的。”
“谁愿意天天蹲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呢?”
“他们也不容易,而且平日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都很和善,也愿意替你做事。”
“你跟他们打交道少,所以不懂这些也很正常,别在意。”
姚青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云擎。
她一直知道云擎很厉害,但是真正相处起来,才意识到,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有几分为人处世的智慧。
通透又不过于世故,总归让他会少走些弯路。
云擎点到即止,姚青又没接话,所以二人一直沉默到了杨城的牢房前。
恶臭的气息更浓了。
“带上这个吧!”那狱卒突然拿出一个干干净净的手帕,见姚青看过来,憨笑一声说道,“这是俺媳妇儿给俺绣的,干净的,不脏。”
姚青箱子里就放着面巾,但是这个时候她并未拒绝,接过来之后很是真诚地开口。
“谢谢大哥。”
瞧这帕子干干净净,估计平日里根本不舍得用,如今人家能拿出来,那都是最珍贵的心意。
“甭客气!”狱卒哈哈一笑,“里头太臭了,怕你小姑娘受不住!”
云擎也跟着笑了,示意他们进门。
一进去,就看到杨城躺在草席上,整个人奄奄一息,身上的衣服已经都被染黑了。
“也不知道他身上冒出来的是啥玩意,全都是黑乎乎的,没人敢碰。”
姚青走近杨城,只觉得恶臭味直窜脑门,熏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当下忍不住退了几步。
“你没事吧?”云擎连忙上前一步,虚扶了她一把,低声道,“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就不必管他了。”
这样的情况连近身都难,更别说去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左右这人也留不住了,寻个地方放着,等他咽气了再做决定也不迟,总归不能让人逃了。
“无妨。”
姚青缓了缓,从药箱中摸出一个瓷瓶,递给云擎和那狱卒一人一粒,随后自己也吃了一粒。
“这药能让人暂时闻不到任何气味,等到咱们出去,我再给你们解药。”
说完,姚青已经再度凑了上去。
虽然闻不到臭味,可那种冲天窜眼的感觉,让姚青一度想要干呕。
但是她知道作为医者,这些都不该成为阻碍,所以她仔细地查看杨城身上的脏污,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云擎看着这一幕,眸光中多了几分敬佩之色。
“你到底吃了什么?”检查了好一会,姚青倏然起身,看着躺在地上几乎动都不能动的杨城,冷声道,“这恶臭味会让人染上一种瘟疫,发病之后会害死人的!”
杨城看着姚青,嘴角突然缓缓咧开,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看向了云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
“有毒……又如何?”
“你们……都给我……陪葬,不亏,不是吗?”
另一边,余贵妃已经带着刘嬷嬷回到了自己的寝宫,结果没想到皇后竟然等在了那里。
“不知道皇后娘娘今日要来见妾身,倒是让娘娘久等了。”
余贵妃娇声开口。
“这宫里头的人大抵该打发出去了,瞧见娘娘来了,竟然也不寻妾身说一声,刘嬷嬷,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免得他们给本宫添心思。”
“余贵妃不必装模作样了。”
皇后扫了一眼余贵妃,嗤笑一声说道,“当初本宫身子病弱,所以皇上吩咐让你来协理后宫。”
“如今本宫已经大好了,你也该把东西物归原主了。”
“娘娘这是什么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后宫,不也得听皇上的?”
余贵妃拿着帕子捂着嘴,笑嘻嘻地说道,“当初既是皇上让妾身做这些事,那就算不让,也得是皇上来跟妾身说嘛!”
“皇后娘娘若是好了,跟皇上说一说,皇上还能不同意?”
“妾身本来就不乐意操心这些事,把人累得都有皱纹了,到时候皇上不喜欢了,可如何是好?”
“余贵妃!”
对余贵妃,皇后真是哪眼看哪眼够。
矫揉造作,假模假样,跟滚刀肉似的,着实让人厌恶!
“本宫是皇后!”
“作为后宫之主,本宫难道还做不得你的主了不成?”
“皇后娘娘息怒啊!”
余贵妃身子软的跟水一般,这边皇后话音一落,那边她已经滑跪在地,抽抽噎噎地说道,“妾身只是听皇上的安排,哪里敢违背皇后娘娘的意思?”
“倒是皇后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斥责妾身,妾身何错之有?”
“娘娘心里头有气,也该跟皇上去发,怎么就殃及池鱼了?”
“你!”
“闹什么?”没等皇后反驳,皇上已经从门外头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余贵妃面前,伸出手去扶她,只道,“瞧你那点本事,被人欺负不知道来跟朕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