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枭一直等候在走廊,见几位权威专家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神色凝重而带着期盼。
“医生,情况怎么样?”
为首的专家拿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看到苏烈枭,一脸恭敬:“苏先生,我们已经根据病人的最新情况,调整并制定了一套新的治疗方案,会尽全力救治。”
“目前,从医学角度来说,我们能做的干预都已经做了,手术清除了血块,降低了颅内压。”
“接下来……很大程度上要看病人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他特意强调,“我们强烈建议,最好能有他平时最在乎、最牵挂,最好是他的妻子或女朋友,多跟他说话。”
“不断地呼唤他,刺激他的听觉神经和大脑皮层。”
“这种来自亲密关系的强烈情感刺激,有时能激发出病人强大的求生欲,创造医学上的奇迹,对促醒有非常大的帮助。”
苏烈枭认真地听着,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顺从地点头:“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们!”
“我们会密切关注这边的情况,有任何变化随时沟通,请放心。”专家说完,便带着团队离开了。
苏烈枭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走远,心情却更加沉重。
这个建议无疑是将唤醒龙小五的最大希望,寄托在了谨柔身上。
可当他转身,再次走到苏谨柔的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里面那个依旧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的妹妹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立刻推开这扇门,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苏烈枭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一旦苏谨柔得知龙小五的苏醒需要她的声音、她的陪伴来刺激,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哪怕拼着伤口崩裂、后遗症缠身的风险,也立刻就要去到龙小五的身边。
可她的伤……
苏烈枭再次陷入了两难的矛盾漩涡之中,最终没有立刻进入病房,而是转身,朝着苏谨柔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他需要得到一个更明确的答案。
“医生,我妹妹现在的情况,可以坐轮椅吗?”
医生推了推眼镜,回答得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苏小姐目前的骨裂恢复情况不错,但这恰恰更需要谨慎!”
“她现在绝对不能坐起来,尤其是坐轮椅这种会让腰部承受压力的姿势。”
“否则,极有可能导致骨折处移位,影响愈合,甚至造成畸形愈合或慢性不愈合。”
“如果真的那样,腰痛、活动受限这些后遗症,很可能就会伴随她一生了!”
“作为医生,我必须强烈反对她现在进行任何形式的下床活动。”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打破,苏烈枭了然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地向医生道了谢,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和郁闷涌了上来。
这两天,他睡眠时间加起来恐怕都不足四个小时,神经始终高度紧绷。
赶着飞机到这里,忙着联系专家、安抚妹妹、处理各种突发状况,铁打的人也快要撑不住了。
“烈枭?”刘星玥温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专家那边怎么说?”
苏烈枭抬起头,将脑科专家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星玥。
刘星玥安静地听着,目光温柔地落在苏烈枭紧锁的眉宇间。
她完全理解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他既心疼妹妹的身体,害怕她因冲动而留下终身遗憾。
又深切担忧着龙小五的病情,害怕错过这关键的唤醒时机,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这两种沉甸甸的担忧像两股相反的巨力,撕扯着他的心。
让他一向果决刚毅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难以抉择的愁容,连眼底都染上了血丝与疲惫。
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亮而温和的光,柔声开口道:“烈枭,你看这样行不行?谨柔不能起来,但她可以躺着呀。
“我们能不能跟医院商量一下,把谨柔的病床直接推到小五的病房里?”
“或者,在那边也给她安排一张移动病床?”
“让他们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里。这样,谨柔不用坐着,就能一直陪在小五身边。”
“跟他说说话,既能安抚她自己的情绪,让她不再绝望地独自流泪,也能起到刺激小五听觉和意识的作用。”
“这对他们两个来说,或许是目前能想到的、对双方都最好的办法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无非是多交一份床位费,或者需要医院协调一下病房,我们好好跟院方沟通,说明情况的特殊性,他们应该能理解和支持的。”
苏烈枭闻言,沉默地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让两个深爱着彼此、愿意为对方付出生命的年轻人,在这最艰难的时刻物理上靠近,心灵相依,或许真的能产生一种超越药物的、奇迹般的力量。
这确实是目前僵局中,一个既能顾及谨柔伤势,又能满足医疗建议的两全之策。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阴霾终于被这个可行的方案驱散了些许。
他握紧刘星玥的手,认真地说:“你这个提议不错!谢谢你,星玥!”
刘星玥脸上绽放出温柔,轻轻回握他的手:“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烈枭,无论是谨柔还是小五,对我来说也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我真心希望他们俩,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关,一个都不能少。”
苏烈枭冲她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这就去找医生和院方协商。”
刘星玥也站起身,点头道:“嗯,你快去吧。我去看看谨柔。”
两人相视点头,默契地在走廊中间的分别,一个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大步流星,一个转身走向苏谨柔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