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兰很高兴,接着李默的话说道:“你打击不法商人,触动了一些人的奶酪。他们不敢明着对抗,就散布谣言,说你李默只信外来和尚,打压本地企业。这顶帽子扣下来,你以后的工作会非常被动。”
李默深深点头,金玉兰这番话,与他之前的判断和黄林丹的提醒完全印证,而且点出了问题的根源。一种封闭、排外的利益共同体已经形成,并严重阻碍了天水的发展。
不过李默也听出了金玉兰的意思,她的想法倒是有一种,一不作二不休,把这个事情给做好的意思。
史江伟就是利用本地资本,让天水市进一步发展。
虽然速度没有比上江北那边,但是也超过了其他地级市。
金玉兰却并不欣赏他,她今晚想要跟李默说的,不仅是堤防本地资本那么简单,她实际上的想法是,对本地资本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整治。
李默现在可不仅是副市长,而且他也是统战部部长。
金玉兰的想法,有些过于激进了。
李默也没有办法,他不能直接指出来,金玉兰的说法不对。
真要是那样,反而容易得罪金玉兰。
所以李默绕了一个圈:“金书记,您说的,我深有体会。所以我迫切希望能打破这个僵局。这次座谈会,就是想借您的威望,搭建一个平台,让本地和外面的企业家能坐下来,面对面交流。
让大家看到,市委市政府,特别是您和我,是真心实意想推动合作,是想把蛋糕做大,而不是在原有的小盘子里争抢。”
李默采取了折中的态度,并且提出自己想要把蛋糕做大的想法。
金玉兰欣赏地看着李默,她欣赏这种能看清问题本质并积极寻求破局的人。
“你这个思路是对的。由我出面主持,确实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她肯定了李默的策略,随即话锋一转,带着决断,“座谈会就按你的计划准备。到时候,我会在会上明确表态,支持公平竞争,支持开放合作。
对于那些真正有实力、有担当的本土企业,要鼓励、要扶持。但对于那些只想靠着关系、守着既得利益不思进取,甚至阻碍改革的,市委也绝不会姑息。”
金玉兰举起酒杯,与李默轻轻一碰:“李默,放手去做。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李默也没有想到,这顿晚饭,远远超出了工作餐的范畴。
特别是金玉兰,这个意外的盟友,两人对上了信号。
李默知道,有了金玉兰这位根基深厚、立场坚定的副书记的支持,他接下来的路,虽然依旧布满荆棘,但方向已然明确,底气也足了很多。
两人刚出门的时候,刘明凯就走了过来:“领导,我们单已经被人买过了。”
“谁买的?”
被人买单并不少见,不过谁买的单,怎么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刘明凯看了一眼项云冬,然后低声说道:“是咱们本地一个商人陈存浩,他过来跟项云冬打了招呼,然后就把单给买了。”
金玉兰看到他们在说话,就皱眉问道:“怎么了,要我出面么?”
金玉兰自诩在天水市多年,而且她父亲也把关系基本上都给她了。
所以对于一些小问题,根本没放在眼里。
李默却不好意思因为小事麻烦她,而是笑着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有人买了我的单,我去跟他说两句。”
金玉兰闻言也没有说什么,率先离开。
项云冬这才走过来:“领导,对不起,我刚才拦了没有拦住。”
这项云冬什么心思,李默自然清楚。
他现在也不会责怪这个家伙,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拦什么,我现在到统战部,正是需要跟这些本地商人打好交道。现在不就是一个契机么。”
项云冬闻言,赶忙换了口吻:“领导说得对,陈存浩是咱们本地商会里一个标志性人物,特别是近些年积极投身公益,社会地位很高。”
投身公益?
李默一听这个话,就不由想到了之前的姚海明。
反正在抓他之前,他也是一个社会地位很高的商人。
“人呢?”
李默语气平静地问道。
“就在外面大堂候着,说只是想表达一下对您的敬意,绝无打扰之意。”
李默整理了一下衣衫,面色平静地走向大堂。
只见一个穿着中式盘扣上衣,身材微胖、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立刻从休息区的沙发上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带着谦卑的热情笑容。
“李市长!您好您好!冒昧打扰,真是罪过罪过!”
陈存浩双手合十,微微欠身,姿态放得极低。
李默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目光敏锐地打量着对方:“这怎么好意思,让陈总破费。明凯,把钱还给陈总。”
“哎呀,李市长您这话可就折煞我了!能有机会为您服务,是我陈存浩天大的荣幸。您为了我们天水的发展日夜操劳,我这点小心意,实在是不足挂齿,就是表达一下我们本地企业家对您的敬仰和支持!”
陈存浩连连摆手,语气诚恳得近乎夸张。
刘明凯看向李默,李默笑着摇了摇头:“行,下次有机会,我请陈总。”
他能够感觉到,陈存浩话语圆滑,滴水不漏,将一次明显的“试探”包装成了纯粹的“敬意”。
不过李默对于试探向来如此,就像姚海明之前给李默送礼。
李默二话不说就收了下来,可是第二天就交给了纪委。
至于这一餐饭,李默还并不怕自己因为一餐饭就会翻车。
看到李默如此和气,陈存浩不免动了心思:“李市长,要不然我们喝点茶水?”
“已经不早了吧,要不然去我车上坐坐?”
李默看了一下手表,邀请陈存浩换个地方。
陈存浩二话不说,赶忙送李默前往停车场。
“陈总就这么单枪匹马的,不会是专门守着我吧。”
李默看陈存浩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由笑问道。
陈存浩应付自如:“巧合,纯属巧合!我正好在这边宴请几位外省来的客商,推广我们天水的土特产,出来透口气,恰好看到项秘书长在,就斗胆打听了一下。
知道是您和金书记在,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表示一下心意。李市长您别见怪,我们小地方有小地方的规矩,这只是我们的一种礼节。”
从回答来看,陈存浩滴水不漏。
不过就是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