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赵无极气得浑身发抖，金白色的长袍无风自动，“一派胡言！他若无鬼，为何不敢正面接我徒儿一剑？为何要用那诡异的法门，震碎我徒的灵剑与经脉？”
他再次将矛头指向苏阳，厉声喝道：“苏阳！我再问你！你那身铜皮铁骨，究竟是何来历？你所用的，可是宗门禁绝的《天魔解体大法》或是《百鬼炼魂身》？！你若不从实招来，今日，休想完整地走出这天剑殿！”
《天魔解体大法》？《百鬼炼魂身》？
苏阳听都没听过。
他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把这身破铜烂铁的锅甩出去。这玩意儿是系统给的，跟我苏阳有什么关系？
他急切地想要解释，想要告诉所有人，自己的肉身强大，完全是个意外，是个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被动。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用最诚恳的语气，开口了。
“长老明鉴！弟子这身修为，并非苦修得来。说来惭愧，弟子……生性懒惰，畏惧苦难，从无争强好胜之心。每日所思所想，不过是得过且过，能躺着绝不站着。”
他说的，是实话。
“弟子之所以有今日之成就，非我之功，实乃……天道酬勤之反也。”他想说“天道酬懒”，但觉得不合适，临时改了个词，“弟子越是懈怠，越是想放弃，这修为……它就自己涨上去了。弟子也曾为此苦恼万分，多次尝试散功，却都无济于事。这身铜皮铁骨，对弟子而言，非是荣耀，实乃一种……甜蜜的负担。”
说完，他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身不由己”的痛苦与无奈。
整个天剑殿，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长老，包括宝座上的赵无极，全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苏阳，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看破红尘的沧桑，和一种被“大道”强行眷顾的烦恼。
生性懒惰？畏惧苦难？
越是懈怠，修为越高？
这……这是何等荒谬的言论？！
然而，在【逻辑自洽光环】的作用下，这番荒谬的言论，在众长老的脑海里，却自动补全、升华，构成了一套完整且深奥的修炼哲学。
“我……我明白了！”一位钻研古籍的长老突然浑身一震，失声惊呼，“这……这不是传说中的‘无为之道’吗？！”
“《道经》有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真正的上乘德行，是不去刻意追求德行，所以才拥有真正的德行！苏阳此子，不求上进，不争强好胜，正是契合了‘无为’的真意！天道感其赤子之心，故而降下福泽，助其修为自长！这……这是天生的道子啊！”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求而自得，不争而自胜！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等汲汲营营，争名夺利，反倒是落了下乘！”
“‘甜蜜的负担’……听听，听听！这是何等的境界！我等梦寐以求的修为，在他眼中，竟是一种负担！我……我修行三百年，道心今日，险些不稳！”
就连赵无极，也被这套“无为大道”的理论给震得一愣一愣的。他想反驳，却发现无从下口。因为这套理论，在修仙界的典籍中，确有记载，只是太过玄奥，被认为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他的面前！
就在这时，苏阳那句“非我之功，实乃天道酬勤之反也”，触发了【言出法随（伪）】。
嗡——
一股若有若无的玄妙道韵，以苏阳为中心，悄然散开。天剑殿上空，有七彩霞光一闪而逝，殿内灵气瞬间变得无比活跃、清新，仿佛有仙人在此讲道。
所有闻到这股气息的长老，都感觉自己那久未松动的瓶颈，似乎都有了一丝丝的触动！
这一下，再无人怀疑。
天道异象为证！
此子，所言非虚！
赵无极的脸，彻底黑了。
天剑殿内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原本一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审判，硬生生被苏阳一番“真心话”，扭转成了玄之又玄的“论道大会”。
长老们看向苏阳的眼神，已经从审视和轻蔑，转变成了震惊、好奇，甚至是一丝……敬畏。
他们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道”。
赵无极坐在宝座上，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苏阳可能会跪地求饶，可能会抵死不认，可能会搬出后台，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釜底抽薪，直接从“道”的层面，瓦解了他所有的指控。
“一派胡言！”
赵无极猛地一拍扶手，宝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强行打断了众人的“悟道”状态，怒吼道：“什么无为之道！什么天道自长！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何来不争之理？！”
“依老夫看，你分明是得到某种邪异传承，能伪装自身气息，故而在此妖言惑众，颠倒黑白！”
他的目光如刀，死死锁定苏阳，神识之力毫无保留地碾压过去，试图从苏阳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苏阳！老夫最后问你一次，你一身诡异修为，究竟从何而来？！你若再敢用这些虚无缥缈的歪理邪说来搪塞，休怪老夫动用搜魂之术，亲自来探查你的秘密！”
搜魂之术！
这四个字一出，在场所有长老都脸色微变。
搜魂术，乃是修仙界最阴毒的法术之一，强行探查他人记忆，轻则白痴，重则魂飞魄散，被各大正道门派所不齿，更何况是对同门弟子使用。
赵无极，这是被逼急了，连脸都不要了。
苏阳听到“搜魂”二字，魂都快吓飞了。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就是系统，一旦被搜魂，一切都将暴露。到时候，他恐怕连被切片研究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会被当成天外邪魔给挫骨扬灰了。
不行！绝对不行！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歪理邪说？
好，那我就给你来点不是歪理邪说的！
他硬着头皮，迎着赵无极那要吃人的目光，脑海里疯狂地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那些杂书。他必须说出点什么，说出点让所有人都信服，但又无法验证的东西来。
有了！
苏阳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中的“智慧”之光。
在【无畏之心（假）】的加持下，他那张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看起来愈发的高深莫测。
他没有直接回答赵无极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敢问赵长老，何为正？何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