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昭眼睫轻颤。
嗯？
他亲儿子竟然要拜他为师？
老天爷竟然如此仁慈，真的把他儿子送到他身边了……
这是他做梦才敢想的事啊。
谢从愿见萧凌昭没有立刻答应他，他也不气馁，小胖手拉了拉萧凌昭的袖子，央求道，“大将军你答应我嘛，你答应我嘛，好不好？”
萧凌昭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低声说，“二殿下，这件事您得先征求您父皇的同意，您是皇子，您的教习师傅要皇上亲自指定。倘若皇上让微臣教导您，那，微臣定会倾囊相授，微臣一定会让殿下您做个比微臣还要风光还要厉害的战神。”
谢从愿高兴得不得了。
他用力点头。
用力之大，让萧凌昭都担心他会把脖颈给扭断！
萧凌昭赶紧伸手托住了他的小下巴。
“殿下您轻点，点头轻轻点一下就行了，不需要如此大力，看着挺吓人的。”
谢从愿蹭了蹭萧凌昭的手掌。
他嘿嘿笑，“大将军是不是害怕我把脖子扭断啦？”
萧凌昭感受着掌心里被儿子轻蹭的温暖，闻言，他眉梢轻挑，温柔笑道，“也有别人这样害怕过吗？”
谢从愿不好意思地说，“父皇也说过我好多回了，让我别把脖子扭断了，可是……可是人高兴不就是想用力点头嘛，我高兴呀，我现在真的好高兴！大雍最厉害的战神答应做我师父啦！”
他美滋滋将后脑勺靠在萧凌昭怀中，小脑袋左摇摇，右摆摆，开心滚来滚去。
萧凌昭一边打马前行，一边护着怀中的小胖子。
垂眸看着这颗在他怀中滚动的小脑袋，他眉眼里涌动着旁人无法看见的温柔和宠溺。
愿儿……
我的孩子……
你说你现在好高兴，那你知不知道，爹爹比你还要高兴？
能教你武功，能做你的师父，爹爹才是最最高兴的那个。
因为师父也是父，不能正大光明做你父亲，可以做你师父，也是老天爷给爹爹好大的恩赐……
马车里，沈元薇跟老将军老夫人掀开车帘望着前方马背上那一幕，个个眼里都涌现着笑意。
三人对视一眼，碍于谢承运也在马车里坐着，他们没敢说萧凌昭和愿儿的关系，即便他们都在为萧凌昭父子团聚而高兴，这会儿也只得只字不提。
沈元薇抱着谢承运，抬眸看着老将军已经银白的头发，她叹息一声。
“爹，才四年不见，您的头发竟然全白了……”
萧老将军倒是不在意。
他说，“人老了头发白不是正常的吗？没事儿，爹头发虽然白了但是身子还硬朗，爹还能看着孙儿长大娶妻，还能看着孙女长大嫁人呢。”
老夫人也拉着沈元薇的手笑道，“元薇，别怕啊，没事的，你爹不会有事，你和凌昭带着孙儿孙女回来看他了，他现在比谁都高兴，这一高兴，什么病气死气都能给他冲散了，他绝对能长命百岁的。”
沈元薇很希望公公能长命百岁。
这个老英雄前半生一直在经历厮杀和死别，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可不能这么快就去了，他应该多活几年，多过几年好日子。
“元薇啊——”
老夫人一想到那对漂亮的孙儿孙女，她嘴角就不禁往上扬。
她握紧沈元薇的手指，激动地说。
“我的好儿媳，我是真没想到你能给我们萧家再生一对双胞胎！”
“我以为你经历了活生生剖开腹部生下两位殿下的血腥和痛苦，你这辈子会畏惧生孩子，我以为你跟凌昭不会再要孩子了，真的，我跟你爹早已经做好了萧家后继无人的准备了——”
“谁知道，你竟然还愿意忍受生育之痛给凌昭生个子嗣，你竟然让我和你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咱们萧家后继有人！”
“哎呀你不知道，自从接到你们来信得知你有身孕以后，我跟你们爹就天天乐得合不拢嘴，我们想着，这一胎是个儿子也好，女儿也好，那都是萧家的宝贝，我们都会当眼珠子护着，爱着……”
“谁曾想啊，你竟然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哎哟，真是乐死我跟你爹了，我们怎么也没想到你这一胎竟然还是两个孩子啊！”
“放眼天底下，谁能有元薇你这般的好福气啊，前面生了一对双胞胎，跟凌昭一生又是一对双胞胎，这不光是你的好福气，也是咱们萧家的好福气，这是娘跟菩萨许愿都不敢许的好福气！”
老夫人字字句句都是夸赞，这种喜气洋洋的捧场劲儿，让人格外愉悦。
沈元薇都有一种要被她婆婆哄成胚胎的感觉了。
所以她喜欢这个婆婆呢。
从不扫兴，又会夸人。
你做点什么事儿，她都好像得到了天大的奖赏一样，不停夸赞你不停感谢你，这谁能不迷糊？
沈元薇反握住老夫人的手，笑道，“娘，您别这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的公婆我的凌昭都那么好，大家视我为珍宝，我当然也想让你们抱上孙儿孙女，让你们的人生圆满无憾。”
她含笑望着二老，“爹，娘，你们如今圆满了吗？”
老将军老夫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他们当然圆满。
他们的儿子治好了病又有个好媳妇陪伴余生，他们萧家有了两个孙儿一个孙女，若是这样都还觉得不圆满，那就太贪婪了。
沈元薇见他们觉得圆满，也弯起嘴角。
其实，她如今也觉得自己挺圆满的。
生两回，四个孩子，足够了，大的两个孩子身处皇室能保她一世平安，小的两个孩子能承欢膝下哄她高兴，多好？
今后她不会再生孩子，她可以潇潇洒洒过她的好日子了。
她怀中，谢承运睁着漂亮的眼睛听大家说话。
听到老夫人说起沈元薇当年剖腹产子很血腥很可怕，谢承运眨了眨眼。
真的很可怕吗？
他偷偷低头望着沈元薇的腹部，小手轻轻摸着娘亲的肚子。
那个疤，就在这里是不是？
想到他和弟弟害得娘亲曾经历过谁都说可怕的痛苦，谢承运忽然有点难过。
他仰头小声问沈元薇，“我可以看看吗？”
沈元薇低头温柔询问，“嗯？运儿想看什么？”
谢承运抿唇，“我想看看你肚子上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