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把最后一枝玫瑰插进水晶花瓶时，花店门铃突然发出一串不连贯的叮当声，像是被哪个冒失鬼撞了个满怀。她抬头望去，只见沈艺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却眉头紧锁，活像棵被霜打过的圣诞树。
\"这个点回来？\"苏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你公司倒闭了？\"
沈艺扯松领带，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立刻从他身上弥漫开来，浓得能让窗台上的薄荷当场枯萎。苏晴的鼻子条件反射地皱了起来，活像闻到猫罐头的小狗。
\"新来的助理，\"沈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把整瓶香水打翻在复印机上了。\"
苏晴绕着他转了一圈，伸手掸了掸他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我猜猜，是那种前调像烂荔枝，中调像发霉的百合，后调像被太阳晒化的塑料的香水？\"
\"你怎么知道？\"沈艺惊讶地瞪大眼睛。
\"因为整个商业街的流浪猫都在打喷嚏。\"苏晴指了指窗外，三只花斑猫正对着他们店门表演喷嚏三重奏，\"从你走进来那刻开始。\"
沈艺脱下西装外套挂在门后，那件昂贵的定制外套立刻让整个衣帽钩区域变成了香水专柜试用区。苏晴默默从柜台下拿出空气清新剂，对着外套就是一阵猛喷。
\"喂！那是Armani！\"沈艺心疼地叫道。
\"现在它是Armani·空气清新剂联名款了。\"苏晴面不改色地继续喷洒，\"说吧，这位行走的香薰机是怎么回事？\"
沈艺瘫坐在藤椅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小林，市场部新招的助理，今天第一天上班。\"他揉了揉太阳穴，\"她自我介绍时喷的那一下香水，让隔壁公司的火警警报器误启动了。\"
苏婷恰好抱着一箱新鲜百合从后门进来，听到这话立刻放下箱子：\"真的假的？消防车来了吗？\"
\"来了三辆，\"沈艺生无可恋地说，\"消防队长还以为是什么新型化学武器泄漏。\"
苏婷兴奋地掏出手机：\"我要把这事发到朋友圈！标题就叫《霸道总裁与他的生化危机》！\"
\"你敢！\"沈艺作势要抢手机，结果动作太大又带起一阵香风，苏婷立刻捏着鼻子后退三步，活像见了鬼的驱魔师。
\"姐夫，你现在的气味特征，\"她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足够让法医误判死亡时间。\"
苏晴已经泡好了薄荷茶，推给沈艺时故意放得远远的：\"所以这位小林助理，是什么来头？\"
\"人事部说是海归高材生，\"沈艺小心地啜了一口茶，\"精通五国语言，简历漂亮得像p出来的。\"他顿了顿，\"就是审美有点......特别。\"
\"特别？\"苏婷敏锐地抓住关键词，\"多特别？\"
沈艺掏出手机，翻出公司群里的照片：一个穿着荧光粉套装的年轻女孩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笑容灿烂得能照亮整个华尔街，耳环大得像两个迷你方向盘。
\"哇哦，\"苏婷吹了个口哨，\"她是要来上班还是来参加彩虹独角兽主题派对？\"
苏晴凑近看了看：\"她的睫毛膏涂了三层还是五层？\"
\"重点是，\"沈艺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坚持要坐在我办公室外间的工位，说这样'沟通更高效'。\"
苏婷和苏晴交换了一个眼神。双胞胎特有的心灵感应让她们同时想到了某种可能。
\"她该不会是......\"苏婷挤眉弄眼。
\"不可能，\"沈艺斩钉截铁，\"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块会走路的人形广告牌。\"
苏晴若有所思地搅动着茶杯：\"所以今天公司里......\"
\"简直是一场灾难，\"沈艺打断她，\"上午的董事会议，她端咖啡进来时，老刘直接打了个喷嚏把假牙喷出来了。\"
苏婷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然后呢？\"
\"然后她好心去捡，结果香水味太浓，老刘的假牙粘在她手上死活拿不下来。\"沈艺面无表情地说，\"最后是保安用扳手撬下来的。\"
花店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连门口的风铃都跟着叮当作响。沈艺等她们笑够了才继续说：\"下午更精彩，她去技术部送文件，整个部门的代码突然集体报错。\"
\"这跟香水有什么关系？\"苏晴擦着眼角的泪花问。
\"程序员们坚称是她的香水引发了量子扰动。\"沈艺耸耸肩，\"现在技术部全员在家办公，说要等空气净化器运行48小时才敢回来。\"
苏婷已经笑到缺氧，扶着柜台直喘气：\"姐夫，你这是招了个助理还是招了个生化武器啊？\"
正当沈艺要回答时，花店门又被推开，一股清新的草木香飘了进来。三人齐刷刷转头，看见林晚亭倚在门框上，脖子上挂着那台永不离身的徕卡相机。
\"听说你们在讨论气味污染？\"她笑眯眯地问，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挂在相机上的一个小瓶子。
苏晴的鼻子动了动：\"雨后青苔？\"
\"鼻子真灵，\"林晚亭晃了晃瓶子，\"刚调的新配方，要不要试试？\"
沈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古怪，像是闻到了什么久违的气息。苏晴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变化：\"你用过这款？\"
\"大学时......\"沈艺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林晚亭，\"你怎么会调这个？\"
林晚亭笑得像个偷到鱼的猫：\"猜的。理工男不都喜欢装文艺嘛。\"她转向苏晴，\"上周来买迷迭香时看到你在调香，偷师了一点点。\"
苏晴挑眉：\"所以你早就知道沈艺公司会来个'行走的香薰机'？\"
\"商业直觉。\"林晚亭眨眨眼，\"大公司新来的漂亮助理，十有八九会犯这种错误。\"她突然把香水瓶抛给沈艺，\"送你了，明天记得放在办公室显眼位置。\"
沈艺手忙脚乱地接住瓶子：\"什么意思？\"
\"意思是，\"林晚亭转身推开门，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比起驱逐异味，你更需要的是一个气味标记。\"
门关上后，花店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苏婷第一个开口：\"她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气味标记？\"
苏晴若有所思地看着沈艺手中那个小瓶子：\"动物会用气味标记领地。\"
沈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胡说什么！\"
\"我可什么都没说，\"苏晴无辜地摊手，\"不过既然你提到了......\"
\"我没有提到！\"
苏婷突然凑近那个小瓶子闻了闻：\"咦，这个味道......\"她猛地抬头看向苏晴，\"是不是很像你去年调给姐夫的那款沐浴露？\"
苏晴的表情变得高深莫测。沈艺则像个被抓到偷吃饼干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所以，\"苏婷恍然大悟，\"林晚亭是在暗示姐夫......\"
\"我什么都不知道！\"沈艺大声宣布，然后像阵风一样冲进了洗手间，留下那瓶香水在柜台上微微摇晃。
苏婷戳了戳瓶子：\"姐，你说林晚亭到底......\"
\"嘘，\"苏晴竖起一根手指，\"闻到什么了吗？\"
苏婷用力吸了吸鼻子：\"薄荷？玫瑰？还是......\"
\"阴谋的味道。\"苏晴轻声说，目光落在街对面\"瞬间永恒\"摄影店的橱窗上。那里，林晚亭正把今天的照片一张张贴在玻璃上，其中一张特别醒目——沈艺公司门口，一个穿荧光粉的身影正对着消防车手舞足蹈。
照片右下角，有个几乎看不见的蓝色蝴蝶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