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师弟的剑，王耀阳做得格外用心。
选了块最普通的铁矿石，没掺半点玄铁，他说：“凡根的剑，得从凡铁练起。”他用“凡心”剑的剑尖一点点雕琢，剑身不宽，却打磨得异常光滑，剑柄缠着林松给的麻绳，握在手里暖乎乎的。
“这叫‘寸心’。”王耀阳把剑递给小师弟，小家伙的手还没剑柄长，却紧紧攥着，眼里亮得像星星，“记住，剑不在利，在心里的劲。”
小师弟用力点头，抱着“寸心”剑跑了，听说之后每天天不亮就去演武场，对着木桩练挥剑，招式笨笨的，却学得格外认真。
王耀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刚练《白莲剑典》的时候。原来有些东西，真的能像种子一样，落在心里，慢慢发芽。
这日，苏长老忽然来阵道坊，手里拿着封信：“青州城那边又出了点事，上次那邪修的同党冒头了，李丫头他们应付不来，想请你去搭把手。”
王耀阳接过信，李师姐的字迹依旧清冷，却在末尾加了句：“知你近日悟‘实’，或可破邪修的‘虚’。”
“邪修的‘虚’？”
“嗯，”苏长老点头，“据说那同党练的是‘化影术’，能借阴影遁形，灵气探查不到，法器也伤不了。”
王耀阳摸了摸“凡心”剑的墨石坠子，心里有了数。化影术再玄，也是借阴影而生，阴影是“虚”，那他的“实”，或许能破。
“我去。”
林松和周奇听说了，非要跟着：“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我新做了能照阴影的机关灯，周奇的机关爪也淬了符水，专治邪祟。”
王耀阳没推辞。有些路，有人陪着走，更踏实。
到了青州城，李师姐正对着张地图发愁：“邪修杀了三个守城修士，每次都从阴影里出来，杀完人就消失，根本抓不到。”
王耀阳看着地图上的案发地点，都是巷子拐角、城墙阴影处。他忽然想起“凡心”剑引动的地脉之气——大地是“实”，阴影是“虚”，虚不离实，总有迹可循。
“李师姐，借我些朱砂。”
他用朱砂在地图上画圈，把所有有阴影的地方都标出来，又在圈里画了些奇怪的符号——那是他从老魏的铁剑纹路里悟到的“镇虚符”，不用灵气，靠朱砂的“实”气就能起效。
“今晚我们守在这几个地方，”王耀阳指着标红的位置，“邪修再出来，我能让他的影子现形。”
入夜，青州城的巷子静得可怕。王耀阳握着“凡心”剑，站在最暗的拐角，林松举着机关灯，周奇攥着淬符的机关爪，三人屏气凝神。
三更天，墙角的阴影忽然动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飘出来，手里的骨刃闪着绿光，直扑不远处的巡逻兵。
“就是现在！”
王耀阳挥剑劈向阴影，“凡心”剑的“实”气撞上黑影，竟发出“滋啦”的声响，像热油遇水。黑影惨叫一声，原本模糊的身形竟凝出半透明的轮廓。
“抓住他！”李师姐的冰系灵力瞬间冻结了地面。
周奇的机关爪飞射而出，精准地扣住黑影的脚踝。林松的机关灯亮起，强光刺破黑暗，照得黑影无所遁形——竟是个披着黑袍的枯瘦老者，脸上刻满了噬魂术的符文。
“是你！”老者认出王耀阳，眼里闪过怨毒，“上次坏我好事的凡根小子！”
他催动化影术，想再次遁入阴影，王耀阳却早有准备，“凡心”剑在地上一划，朱砂画的“镇虚符”亮起红光，阴影竟像被钉住的布，纹丝不动。
“你的‘虚’，在我这没用。”王耀阳的剑心与大地相连，“凡心”剑越来越沉，剑身的山水纹路里，那颗“实”光凝成的小星越来越亮。
他挥剑砍下，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像一锤砸在铁块上，“实”气透剑而出，正中黑影的胸口。
“啊——”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像泡沫般炸开，只留下件黑袍和半块刻着符文的骨头。
巡逻兵得救了，李师姐看着王耀阳，眼里满是敬佩：“你的‘实’，真的能破万物之‘虚’。”
王耀阳收剑，手心微微出汗，却笑得坦然：“不是我能破，是‘实’本就克‘虚’。”
回客栈的路上，林松举着机关灯，灯光照亮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耀阳，你说以后咱们是不是能去更远处？”林松忽然问，“去看看元婴、化神修士长什么样。”
周奇也点头：“我爹说过，修仙界很大，不止有宗门和城镇，还有会移动的岛屿，会说话的妖兽。”
王耀阳望着青州城的夜空，星星很亮，像他“凡心”剑里的那颗小星。
“会的。”他轻声说，“等我们的‘实’再厚些，就去看看。”
他知道，李师姐说的“外面的世界”，老魏走过的路，都在等着他。练气、筑基、结丹、金丹……这些境界不是终点，是他凡根路上的里程碑，每过一个，就离“通天大道”近一步。
回程的马车上，王耀阳摩挲着“凡心”剑的墨石坠子，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林松和周奇靠在旁边打盹，嘴角还带着笑。
他忽然想起藏经阁那本《无灵根修士修行纪要》，或许有一天，他能在后面添上几笔——
“此路非不通，唯需心实、剑实、步实。凡根亦能通天，只看肯不肯一步一步，走得扎实。”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嗒嗒”的声响，像在为他的前路伴奏。王耀阳闭上眼睛，剑心在丹田处轻轻搏动，安稳而坚定。
路还长，但他不急。
带着“凡心”，带着身边的人，带着那颗“实”心，慢慢走就是了。总有一天，他会让所有凡根修士知道，他们的路，从来都不输给任何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王耀阳睁开眼，眼里的光，比晨星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