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院子里，王耀阳正蹲在墙角观察泥土里的痕迹。黑色布条的纤维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用指尖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除了邪修的阴寒味，还混着淡淡的硫磺气。
“硫磺？”他忽然想起青州城的布局图，城西有处废弃的硫磺矿，离这里不过两里地。
“王兄，你发现什么了？”石坤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罗盘，指针却乱晃，显然被邪修的气息干扰了。
王耀阳指着泥土里的鞋印：“你看这鞋印的朝向，还有这硫磺味，邪修大概率往硫磺矿跑了。”
石坤愣了愣：“可罗盘没反应啊……”
“邪修懂遮掩气息的法子，但他遮掩不了脚印和气味。”王耀阳站起身，“咱们去硫磺矿看看。”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撞见了青云门的李师姐和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李师姐手里捏着张符纸，脸色凝重：“刚收到消息，城北又失踪了一个修士，现场只留下一摊黑血。”
“李师姐，”王耀阳上前一步，举起手里的黑色布条，“我们在城西发现了这个，还有硫磺味，怀疑邪修躲在废弃矿里。”
李师姐的目光落在布条上，又扫过王耀阳指尖沾着的泥土，眉头微蹙：“硫磺矿地势复杂，易守难攻，你确定？”
“不确定，但值得去查。”王耀阳摊开从林松那拿来的地图，指着硫磺矿的位置，“这矿的入口在山坳里，只有一条路，正好能设埋伏。”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有个百草谷的女弟子忍不住道：“可我们的法器和罗盘都没反应，万一白跑一趟……”
“总比在城里瞎转强。”王耀阳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矿洞分布图，“邪修吸了这么多精血，肯定需要地方炼化，硫磺矿的阴寒之气正好适合‘噬魂术’。”
李师姐沉默片刻，忽然点头：“就按你说的办。王道友，你带路。”
王耀阳心里微松，转身往硫磺矿走。身后传来弟子们的议论声，不再是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好奇。
“这彩云宗的弟子，看着不起眼，倒是挺懂查案。”
“他连罗盘都不用，光看脚印和布条就能断案？”
走到矿洞入口，王耀阳让众人停在隐蔽处，自己则摸出周奇给的工兵铲，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陷阱阵——用碎石和藤蔓做伪装，只要有人踩进去，就会触发机关，敲响他藏在树上的铜铃。
“这是……”李师姐看着他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防偷袭的。”王耀阳拍了拍手上的土，“邪修狡猾，咱们得留一手。”
刚布置好，铜铃忽然“叮铃”作响！矿洞里冲出一道黑影，速度极快，手里还抓着个昏迷的修士，正是之前失踪的那个！
“拦住他！”李师姐拔剑迎上，冰系灵力化作利刃，直刺黑影。
黑影怪笑一声，甩出一团黑雾，腥臭扑鼻。王耀阳早有准备，将清心丹捏碎撒在身前，同时启动陷阱阵——碎石滚落，藤蔓缠住黑影的脚踝，虽没伤到他，却迟滞了他的动作。
“就是现在！”石坤趁机甩出符纸，丹霞宗的火系法术炸开，逼得黑影连连后退。
混战中，王耀阳没冲上去硬拼，而是绕到黑影身后，瞅准他躲避李师姐剑气的空档，将手里的凡铁剑掷了出去！剑虽普通，却带着他“三罡”的腕力，精准地刺穿了黑影的左肩！
“啊——”黑影惨叫一声，黑雾散尽，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乞丐！
李师姐趁机一剑刺穿他的心脏，老乞丐化作黑烟消散，只留下个刻着骷髅头的令牌。
被抓的修士救了回来，虽虚弱，却保住了性命。
回程的路上，石坤拍着王耀阳的肩膀，笑得开怀：“王兄，你可真行！要不是你那陷阱和飞剑，还真抓不住那邪修！”
其他弟子也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看出邪修藏在矿里，怎么布置陷阱阵。
李师姐走在最后，忽然开口：“王道友，你对阵法和追踪的造诣，远超寻常之人。”她顿了顿，递过来一个玉瓶，“这是‘凝冰丹’，能提神醒脑，算是谢礼。”
王耀阳接过玉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有些意外：“李师姐客气了。”
“不是客气。”李师姐看着他，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清冷，“修仙界不止看修为，更看本事。你有你的道，值得尊重。”
王耀阳心里一暖，忽然想起柳师兄的嘲讽。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只看重灵根和修为，总有人能看到他那些“旁门左道”里藏着的“本事”。
回到青州城的客栈，弟子们聚在一起复盘案情，都主动让王耀阳说说对邪修踪迹的判断。他没藏私，把怎么从街道布局看出“困龙阵”，怎么从尸体的朝向推断邪修的习惯，一一讲给众人听。
“原来如此……”李师姐听完，若有所思，“我之前只想着用灵力追踪，倒忽略了这些细节。”
王耀阳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些，不是因为比别人聪明，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用“凡根”的方式去观察世界——没有灵气可用，就只能靠眼睛看、靠鼻子闻、靠脑子想。
夜深人静时，他坐在窗边，擦拭着那柄凡铁剑。剑身的锈迹被磨掉不少，露出里面坚韧的铁色。远处传来打更声，青州城的灯火渐渐熄灭，只有他窗台上的清心丹，还泛着淡淡的光。
他忽然明白，修仙界或许看重实力，但“实力”从来不止一种。灵根修士的灵力是实力，他的阵法、追踪术、甚至那点“接地气”的查案本事，也是实力。
柳师兄说得对，没有实力寸步难行。但他的实力，不必和别人一样。
窗外的月光照在剑上，冷冷的，却让他心里格外踏实。明天还要去矿洞搜查邪修的巢穴，或许还有硬仗要打，但他不再怕了。
因为他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实力”，就像这柄凡铁剑，虽不耀眼，却足够坚韧，能劈开挡在面前的荆棘。
王耀阳握紧剑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案件的进展，众人的改观，都像是在告诉他——他这条凡根的路，走得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