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说呢？是觉得只要她人在他身边，心在也不在也无所谓吗？
意识到也许真的是这样，何曼忍不住笑了一下。
也是，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她是爱人，不如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床伴，一个乖巧的温顺的，为他们生下孩子还不会要求名分的床伴。
她的笑带了点自嘲。
周楷看着她站在那里，明明很近，却又很远，连看他的目光也是淡淡的。
这样的疏离并不陌生，这些日子，从她回来，几乎都是这样——周楷竭力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她在身边，总有一天，心会回来。
可此刻，他却没有那样笃信。
“曼曼，”他放下手中杯子，朝她走过去，何曼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这样自然的，下意识的退却，让周楷微微怔住了，他一直以来从容的神色终于有几分怔愣，眼底带了点迷茫的看她。
何曼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转过身去：“我先上楼休息了。”
“曼曼，”周楷再次叫住她，他想说些什么，可看到何曼甚至连转过身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他终究还是沉默了。
短暂的寂静中，何曼不知道周楷想了什么，她也并不在意，只是见他迟迟不语，便礼貌性的歪了歪头，目光依旧不看他：“嗯？”
周楷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我明天出差，小文在你这儿待到周一就得回老宅了，周五我会让人把他送过来。”
何曼背对着他道：“好。”除此之外，没再说什么。
周楷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睡裙裙摆在拐角处消失，他难得的开始回想，早知道——
早知道又如何？
他当初不会对何曼下手吗？
还是说，不会仗着她的天真单纯欺骗她，让她白白辜负几年时光？
或者说，在她意识到不对时理智放手，还她应有的自由？
周楷苦笑了一下，想他应该还是做不到。
周楷离开第三天周泽文也被周家的人接了回去，他周末住在这里，周内还是要回老宅。
赵玉锦住回景宅——原本他并不避讳周楷的存在，然而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凡有其他人出现，他绝对不肯和他们一起出现。
他之前做了手术却一直对药物有排异，副作用很大，如今稍微缓解一点，精气神也养回了些。
他和何曼提了好几次要结婚的话，甚至打算找何琼要何家的户口簿，何琼得知后给何曼打了电话，语气还挺高兴：“玉锦和你求婚啦？”
见何曼否认还以为是她拿捏着女孩子的矜持，劝她拒绝几次就差不多得了，别让赵玉锦等太久，又说他们毕竟谈了七八年，爸妈前些日子还偷偷找他打听他们两个怎么样呢。
何曼听着他的话有些恼火：“我说了我不嫁。”
何琼无故被凶了一下还有点懵：“不是，为啥啊？你俩不挺好的吗？我看玉锦对这事挺上心呢，前几天还偷偷找我来策划求婚的事，打算你生日的时候给你求婚呢！”
这件事原本是赵玉锦让他保密，千万别和何曼说的，可何琼大嘴巴，一时上头哪儿还记得这件事：“他还说那天打算包下所有的广告牌，再专门定制一场烟花秀……”
何曼没忍住：“不是，他有病吧？”
先不说她答应不答应，就这求婚方式……
她怒气冲冲的挂了电话，刚巧，电话里提到的人就回来了。
男人一身深蓝色西装，身姿修长挺拔，微长的发被发胶定型朝后，露出饱满的额头，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
一双桃花眼掩在金丝眼镜下，乍一看很有斯文败类的气质。
他手里还拎了盒何曼喜欢吃的那家蛋糕店的小草莓蛋糕，另一只手则抱了一束花，进门后将花和蛋糕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弯腰换了鞋子，笑吟吟走过来。
“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蛋糕。”
他有些邀功讨赏的看何曼，把蛋糕拿到她面前，蛋糕的香味往她鼻子里钻。
何曼咽了口唾沫，竭力冷着脸：“先放那儿，我有事问你。”
赵玉锦愣了一下，随即倒是乖乖的把蛋糕放到桌子上，长手长脚的在何曼面前站好，很无辜的模样：“怎么了？”
何曼看着他：“我哥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最近经常找他。”
赵玉锦没想到自己这大舅哥竟然这么不够靠谱，忍不住懊恼自己怎么就找了他。
说不定他打算求婚的事情曼曼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何曼直截了当：“我和你说过，我目前不打算结婚，我还要去国外念书——”
赵玉锦接着她的话连忙道：“可以不先结婚的，我们订婚就好了……”
何曼忍不住瞪他一眼：“你别打岔。赵玉锦，你听不明白吗？”她吸了口气：“我说，我不想结婚，不管是和谁，和你，或者和别人，我都不想了。没意思。”
最后三个字，她是轻轻的吐出来，却让赵玉锦面色白了白。
“……好，”好一会儿他才僵硬的点了点头，“好，我们不提。”
何曼紧绷的眉眼这才微微松开，而后又看他一眼：“不许再让我哥去偷户口本，不然你一说他就要去。”
狗腿子一样，何曼忍不住骂她哥。
赵玉锦苦笑，何曼如此说，他还能说什么，总不能带着海棠硬逼婚，让何父何母劝何曼嫁给他。
“好。”他依旧道，何曼这才对着他笑了笑，又像是哄他一样，凑上来轻轻吻了吻他，捏着他的耳垂。
“我们这样和从前也是一样的，”她柔声道：“只要你不离开，我肯定也不会离开的。”
赵玉锦搂住她的腰，将绵长的叹息隐在她肩窝处。
她越是这样说，他越不安——她那样好，又即将去见曾经没有见过的，更广阔的世界。
到那个时候，她还会愿意回到他的身边吗？
赵玉锦心中担忧着，惴惴不安，他只能更紧的抱住她，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