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如江鹿聆刚刚那般——
被动接下，主动提出补偿。
只要如此作为，素仙针所造成的因果便要大打折扣，毕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没了贪婪之因的加成，这件仙器的价值在上一个因果的影响下，将会和江鹿聆的境界、能力画上等号。
而显然，以江鹿聆元婴期的修为，并不足以让她狮子大开口。
所以，路落玉退而求其次是很正常的。
可不正常的是，她退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阅遍古籍，走遍修真界，江珩也从未见过一个散仙要屈居于一个元婴期的例子，以灵血契约为誓的追随，可不是什么护道者、护卫或者是雇佣关系那般简单。
掌握灵血，也就意味着掌握了献出灵血之人的血脉。
对于由路落玉一手创立的望夜城路家来说，没有一个路家人能逃得掉契约之力。
若是平常家族也就罢了，可偏偏——
路落玉刚刚才为了路家的未来在江珩的面前布了个这么大的局。
眼下突然退成这般结果，又如何不让人惊疑。
虽说江珩对江鹿聆有无限的信心，相信江鹿聆一定能成为一个比他还要强大的人物，可这对于其他人来说，不亚于天方夜谭。
是什么，让路落玉放弃了江珩，放弃了千山云海楼，选择的江鹿聆呢？
江珩的神色不定，江鹿聆也心中惴惴。
对于灵血契约，她也是有所了解的，毕竟在云海城中，有不少家族都是立的这种契约，有的是对父亲的，也有的是对母亲的，还有的是对千山云海楼的。
这不是巧合，而是进入云海城的筹码之一。
毕竟只有这种契约，才能称得上绝对的掌控，
可现在，这碧落仙子居然要对她献上灵血？
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江鹿聆不知道，也想不出来，但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一个大能愿意豁出性命供你驱使，那一定是你的身上，有比命还要大的价值。
因此，江鹿聆并不想答应。
她怕给父母、给千山云海楼惹来什么麻烦，可还不等她想出一个既要又要的法子，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答应她。”
“！！！”江鹿聆的眼睛溜圆。
爹爹是认真的么？！
其实对于路落玉献上灵血这件事，江珩和江鹿聆想的一样，都觉得路落玉恐有更大的图谋，但不一样的是，江珩不怕麻烦，更不怕危险，哪怕路落玉想要安全渡过第六次雷劫，他亦有办法帮她。
所以，这种白捡的好事，他自然要让江鹿聆答应。
有六劫散仙护着，他也能更放心。
这次的上古传承之行，到底是让江珩有了些许阴影。
而对于江珩的话，江鹿聆虽不解，却也没有过多纠结，在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和爹爹明确的示意之间，她自然更偏向于听自家老爹的话。
是矣，她直接抬起手，接住了那滴虚幻的金色灵血。
“灵血在上，天地为契，血脉不绝，庇佑延绵。”
虚幻的金色灵血闪烁，随即融入了江鹿聆的眉心。
见状，路落玉神色有些复杂，说不上是惆怅，还是如释重负，哪怕江鹿聆并没有说什么同意不同意的话，但当誓约落地，契约即成，路家一族的小命，也在此刻被江鹿聆攥在了掌中。
而与她的情绪相比，她的动作倒是十分的干脆利落。
没有一点点的不情不愿，她恭敬的弯腰、拱手、沉声：“碧落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江鹿聆虚扶了一把。
路落玉直起身，再次开口：“主子，这素仙针......”
“这里，可不是一个闲聊的好地方。”还不等路落玉说完，那沉闷良久的陆溪月便突然出声，她的视线淡淡的扫过路落玉，然后看向九极等人，“诸位被困在此地已久，想来，也是极为想家的。”
不，我不想！
七个人十二双眼睛散发着同一句话，可惜，陆溪月视而不见的能力堪称顶尖。
“珩哥，聆聆，让玄素放他们出去吧，毕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陆溪月带着微笑的一句话，硬生生掐断了五人八卦的神情。
那三劫散仙最先撑不住，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扯出了一块灰扑扑的方形布，“老夫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块布还算有点用处，就赠与灵露小友用来端烧水壶吧。”
这介绍，倒是和九极、曲海棠相得益彰。
当然，这块布的品阶，也算是配得上——
七阶灵物，九窍碧鳞绡。
而除了他，另外四个大能也纷纷掏出了准备好的东西，虽然功能不一，但大多都是灵药、灵物。
他们也知道，江鹿聆不缺好东西，可如今被赶鸭子上架，他们也只能尽量让双方都满意的东西，只是他们到底比不上另外四个大方，挑出的都只是一些比较难得的六阶物品。
但即便如此，陆溪月还是笑的真诚了些，她挥挥手，将东西一并接过，然后送到江鹿聆的身边，“本尊便替小女谢过诸位了，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哪里哪里。”
“灵露小友救了我们，应该的。”
“是我们要登门致谢才对......”
众人纷纷回礼。
场面话一带而过，待江珩抬眼，一行七人便直接被玄素送走。
到最后，这偌大的祭天熔炉里，只剩下了鲲鹏、玄素、江鹿聆一家三口四人。
而在他们的对面，便只有一个路落玉。
没有一点点准备，陆溪月直接怼路落玉出手，招招朝着要害。
本来江鹿聆还沉浸在思索之中，见此，被骇了一跳。
想都不想，她直接运起灵力就要去帮忙，还是江珩眼疾手快，一手拉住一个才阻止了她的莽撞，“别急，你娘亲她，只是想确认一件事罢了。”
一件事？
江鹿聆和分身同时挑眉，是和素仙针有关么？
“爹爹，素仙针，是娘亲的东西么？”
江珩的目光随着陆溪月的动作而转动，“不是——”
“那是你外祖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