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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八分，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龙华坐在长椅上，双手交握抵在额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十二个小时了，林初雪被推进去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喝点水吧。"；
一杯温水递到面前。龙华抬头，看到秦雅疲惫的脸。她不知何时来的，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身上还穿着睡衣，只在外边套了件外套。
"；谢谢。"；龙华接过水杯，却没有喝的意思，"；你怎么..."；
"；楚瑶通知我的。"；秦雅在他身边坐下，"；她说林初雪伤得很重，需要'；雪颜'；的特效药。"；
龙华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楚瑶进去六个小时了。"；
"；她会没事的。"；秦雅轻声安慰，"；楚瑶的医术...很特别。"；
龙华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犹豫："；什么意思？"；
秦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等林初雪醒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龙华猛地站起身，水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门开了，走出来的不是医生，而是楚瑶。她脱下了手术服，脸色苍白得可怕，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怎么样？"；龙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楚瑶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活下来了。"；
这三个字让龙华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秦雅及时扶住他，却被轻轻推开。
"；我能见她吗？"；他急切地问。
"；再等一会儿，她正在恢复室。"；楚瑶揉了揉太阳穴，"；伤势太重了，肝脏破裂，脾脏受损，失血量超过40%...普通医疗手段根本救不回来。"；
龙华敏锐地注意到她话中有话："；所以你用了'；雪颜'；的实验性治疗？"；
楚瑶和秦雅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点头："；一种基因修复剂，理论上能加速细胞再生。但..."；她停顿了一下，"；从未在人体上试验过。"；
龙华的心脏漏跳一拍："；你是说，初雪成了实验品？"；
"；别无选择。"；楚瑶直视他的眼睛，"；要么冒险一试，要么看着她死。我选择了前者。"；
龙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理智上他知道楚瑶做了正确的决定，但情感上...
"；有什么副作用？"；他直截了当地问。
楚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理论上...可能会有一些生理变化。具体情况要等她醒来才能确定。"；
这个模糊的回答让龙华更加不安，但此时护士走出来通知可以探视了，他顾不上追问，快步走向恢复室。
恢复室里光线柔和，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林初雪躺在中央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如纸，但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她还活着，这个事实就让龙华眼眶发热。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惊讶地发现她的体温异常高，几乎有些烫手。更奇怪的是，她手腕上那道自杀留下的疤痕...不见了。皮肤光滑如初，仿佛从未受过伤。
"；这..."；龙华疑惑地看向跟进来的楚瑶。
"；细胞全面再生。"；楚瑶小声解释，"；旧伤疤、皱纹、甚至某些先天缺陷都会被修复。这是'；雪颜'；最初的设计目的。"；
龙华轻轻抚过林初雪曾经有疤痕的位置，心中五味杂陈。那道疤是她为他而留的，如今却消失了，就像他们之间那些痛苦的过去被一并抹去。
"；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确定。"；楚瑶摇头，"；理论上24小时内，但每个人的反应不同。"；
秦雅在门口轻声说："；我去买点吃的，你们先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楚瑶一眼，然后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仪器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楚瑶走到窗边，拉上窗帘，然后转向龙华："；有件事你必须知道。"；
她的表情如此严肃，让龙华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基因修复剂会改变受体的一些...生理特征。"；楚瑶斟酌着用词，"；林初雪醒来后，可能会有些不同。"；
"；什么意思？"；
"；比如，"；楚瑶指向林初雪的手臂，"；她的伤口愈合速度会是常人的十倍。再比如..."；她顿了顿，"；她的寿命可能会延长30到50年。"；
龙华震惊地看着楚瑶："；你是说..."；
"；抗衰老只是'；雪颜'；最基础的功能。"；楚瑶的声音几不可闻，"；你父母真正研究的是...人类进化。"；
这个信息如同炸弹在龙华脑海中爆开。他父母的研究竟然如此超前？难怪张鸿志不惜杀人也要得到它。
"；还有更惊人的。"；楚瑶继续道，"；受体在极端情况下可能会展现出一些...超出常人的能力。比如力量、速度、或者..."；
林初雪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两人同时看向病床，发现林初雪的眼皮正在轻微颤动。
"；初雪？"；龙华俯身轻唤，"；能听到我说话吗？"；
林初雪的眼睛缓缓睁开，那一瞬间，龙华几乎惊叫出声——她的瞳孔变成了奇异的淡蓝色，像极了"；雪颜"；药剂的那种蓝色。但转瞬即逝，很快恢复成原本的深褐色。
"；华..."；她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龙华紧握她的手："；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
林初雪的目光移向楚瑶，微微皱眉："；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救了你的命。"；龙华简单解释，"；用了'；雪颜'；的特殊药剂。"；
林初雪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捂住头："；好吵...为什么这么吵？"；
龙华和楚瑶面面相觑，病房里明明很安静。
"；什么声音？"；龙华问。
"；所有人的...心跳声，呼吸声..."；林初雪痛苦地闭眼，"；还有远处...护士站的谈话...急诊室的哭声...太多了..."；
楚瑶的眼睛亮了起来："；听觉强化！理论上有0.3%的概率会出现，没想到..."；
龙华狠狠瞪了她一眼，楚瑶立刻闭嘴。他轻轻抱住林初雪："；试着专注在一个声音上，比如我的心跳。"；
林初雪深吸一口气，慢慢点头。过了一会儿，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好点了...只要不想着听，就不会那么吵..."；
楚瑶悄悄退出房间，留下两人独处。龙华帮林初雪调整了一下枕头，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U盘..."；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切地问，"；安全吗？"；
龙华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沾血的U盘："；在这里。你差点为它送命，到底有什么这么重要？"；
林初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张鸿志谋杀你父母的直接证据...还有..."；她压低声音，"；我发现他和一个神秘组织的联系，代号'；蜃楼'；。"；
龙华的心跳加速："；'；蜃楼'；？"；
"；一个跨国犯罪集团，专门窃取尖端科技。"；林初雪握住他的手，"；你父母的死不是偶然，张鸿志只是执行者，背后还有更大的人物。"；
这个信息与楚瑶告诉他的不谋而合。龙华正想追问，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护士慌张地跑进来："；龙先生！楼下有位张先生带人闯进来了，说要见您！"；
张鸿志！龙华瞬间绷紧全身肌肉："；多少人？"；
"；五六个...还有保镖..."；护士脸色发白，"；他们强行闯过保安..."；
林初雪挣扎着要起身："；快走！他是冲U盘来的！"；
龙华按下她："；别动，你的伤还没好。"；他迅速思考着对策，"；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转移。"；
"；不！"；林初雪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
龙华惊讶地发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刚做完大手术的人。他轻轻掰开她的手指："；相信我。"；
转身要走时，林初雪突然说："；等等！"；她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细的银链，上面挂着一个微型U盘，"；真正的资料在这里...那个是诱饵..."；
龙华愣了一下，随即会意。他接过项链戴在自己脖子上，藏进衣领里，然后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等我回来。"；
走出病房，他迎面撞上匆匆赶来的楚瑶和秦雅。
"；张鸿志来了！"；楚瑶压低声音，"；带着武装保镖！"；
"；我知道。"；龙华冷静地说，"；秦雅，你保护初雪。楚瑶，带我从安全通道走。"；
楚瑶点头，迅速领着龙华拐向走廊另一侧。他们刚转过拐角，电梯门就开了，张鸿志带着五个保镖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张鸿志六十出头，身材高大，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昂贵的西装衬托出上位者的气场。但此刻他眼中满是疯狂，完全不像平日那个儒雅的商业大亨。
"；龙昱！"；他怒吼，"；给我滚出来！"；
龙华故意弄出声响，然后向安全通道跑去。张鸿志立刻带人追了上来："；抓住他！"；
## 2
安全通道里光线昏暗，龙华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张鸿志的人紧追不舍。
跑到三楼时，龙华突然改变方向，推开防火门进入住院区。这里是儿科病房，走廊上零星有家长和医护人员走动。他放慢脚步，装作探病的家属，混入人群中。
"；分头找！"；张鸿志的声音从安全通道传来，"；他跑不远！"；
龙华趁机闪进一间空病房，从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两个保镖正在走廊上挨个病房查看，越来越近。他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除了医疗设备外别无他物，无处可藏。
正思索对策时，手机震动起来。是楚瑶发来的短信："；b计划，10秒后行动。"；
龙华不明所以，但数到第十秒时，医院的火警铃突然大作，喷淋系统启动，整个走廊瞬间被水雾笼罩。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趁此机会，龙华冲出病房，逆着人流跑向电梯。刚按下按钮，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
"；小杂种，终于抓到你了。"；张鸿志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龙华一个肘击向后，正中对方肋部。张鸿志吃痛松手，龙华转身就是一拳，却被对方躲开。年过六旬的张鸿志身手意外地敏捷，反手一记手刀劈向龙华颈部。
两人在湿滑的走廊上缠斗起来，拳来脚往，招招致命。龙华惊讶地发现张鸿志的格斗技巧相当专业，绝非普通商人所能掌握。
"；没想到吧？"；张鸿志狞笑，"；'；蜃楼'；的初级特工都能轻松对付你这种小毛孩。"；
龙华心中一凛，林初雪提到的"；蜃楼"；果然存在！他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张鸿志全力攻来，然后一个侧身闪避，借力使力将对方摔了出去。
张鸿志重重撞在墙上，但很快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消音手枪："；游戏结束。"；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色身影突然从侧面扑来，将张鸿志撞开！子弹打偏，嵌入了墙壁。龙华定睛一看，救他的人竟然是...林初雪？
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但动作快如闪电，一个手刀精准击中张鸿志持枪的手腕。枪掉在地上，被龙华迅速踢开。
"；你怎么..."；龙华又惊又怒，"；你的伤..."；
"；好了。"；林初雪简短地回答，眼睛紧盯着张鸿志，"；楚瑶的药...很特别。"；
张鸿志看清林初雪的脸后，露出见鬼般的表情："；不可能！你明明应该..."；
"；死了？"；林初雪冷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张鸿志脸色一变："；这次算你们走运。"；他转身就要跑，却被林初雪一把抓住肩膀。
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中，张鸿志的肩膀脱臼了。他发出一声惨叫，跪倒在地。
"；这是利息。"；林初雪的声音冷得像冰，"；血债要用血来还。"；
龙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林初雪的速度、力量，还有那种冷酷的眼神...完全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大小姐。'；雪颜'；药剂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警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张鸿志的保镖早已不见踪影。龙华迅速捡起那把消音手枪塞进口袋，然后拉住林初雪："；我们得走了，不能和警察碰面。"；
林初雪点头，两人迅速从安全通道离开。奇怪的是，林初雪明明刚经历过大手术，现在却行动如常，甚至比龙华还要敏捷。
回到顶层VIp病房区，楚瑶和秦雅已经等在那里。看到林初雪，楚瑶眼睛一亮："；效果比预期的还要好！"；
"；你对她做了什么？"；龙华质问，声音因压抑怒火而颤抖，"；她现在像个...超级战士！"；
楚瑶不慌不忙地解释："；基因修复剂激活了她体内的潜能。每个人类dNA中都隐藏着未被开发的代码，'；雪颜'；只是...解锁了它们。"；
林初雪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不错，就是有点...控制不住力道。"；她指了指门把手，已经被无意识中捏变形了。
秦雅递给她一杯水："；慢慢适应。楚瑶当年也经历过这个阶段。"；
龙华猛地转向楚瑶："；什么意思？"；
楚瑶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小小蓝色印记："；我是第一个试验品。十二岁那年的一场车祸差点要了我的命，龙叔叔用初代'；雪颜'；救了我。"；
这个突如其来的坦白让龙华一时语塞。他父亲竟然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成功研发出了这种神奇药剂？
"；所以你的年龄..."；
"；生理年龄32岁，实际年龄40岁。"；楚瑶平静地说，"；'；雪颜'；延缓了我的衰老过程。"；
林初雪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我也会这样吗？"；
"；不一定。"；楚瑶摇头，"；每个人的反应不同。你可能只获得部分能力，或者..."；
"；或者什么？"；龙华追问。
"；或者进化得更彻底。"；楚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敬畏，"；理论上，完全适应的受体可以达到人类极限十倍以上的身体素质。"；
龙华想起林初雪刚才展现的速度和力量，不由得担忧起来。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会不会有未知的副作用？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林初雪突然说，耳朵微微动了动，"；警察在搜查整栋医院，很快会到这里。"；
她的听力果然增强了。龙华迅速做出决定："；我们分头离开。秦雅，你带初雪从车库走。楚瑶，你跟我来。"；
"；不！"；林初雪坚决反对，"；我和你一起。"；
"；你现在是'；死者'；。"；龙华指出，"；如果被发现不仅活着，还活蹦乱跳，会引起太多疑问。"；
楚瑶点头附和："；他说得对。你需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直到适应新身体。"；
林初雪还想争辩，但秦雅已经拿起一件护士服递给她："；穿上这个，我带你从员工通道走。"；
最终林初雪不情不愿地妥协了。换装前，她突然抱住龙华，力道大得让他差点窒息："；小心。张鸿志不会善罢甘休。"；
龙华轻轻回抱，惊讶于她身体的温度——比常人高出至少两度，像个小火炉。"；你也是。别暴露能力。"；
林初雪在他耳边轻声说："；U盘里的资料指向一个叫'；影武者'；的人，是'；蜃楼'；在亚洲区的负责人。小心所有姓苏的人。"；
苏？龙华心头一震。苏沐雨？还是她父亲苏志远？
没等他追问，林初雪已经跟着秦雅离开了。楚瑶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们也该走了。我有安全屋，可以暂时避一避。"；
龙华点头，跟着楚瑶从另一条通道离开。一路上他的思绪纷乱如麻——父母的死因、'；蜃楼'；组织、林初雪的变异、还有那个神秘的'；影武者'；...谜团越来越多，而唯一确定的是，张鸿志的落网只是个开始。
真正的敌人，还隐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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