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经过连夜的秘密查找,没有异样之处,这几日去御花园的宫人,只有五个,他们相互可佐证,并没去石凳那边,他们基本没有嫌疑。
谷雨和李成福这才放下心来,可他们刚禀报完谢知意,从起居室出来,就有一小宫女名叫绦喜的,偷摸着来向谷雨告密。
“谷雨姐姐,跟我同住的纹喜,总是半夜躲在被子里念叨着什么,声音嗡嗡的听不真切,只断断续续听见‘扎死……头痛眼花’,还有几句像是‘针……不对……’,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怪吓人的!”绦喜小声说道。
绦喜没那么敏锐,尚想不到这意味着什么,谷雨一听,就明白,这不是扎小人吗?
这纹喜,谷雨没多大印象,毕竟盯着这些小宫女的人,不是她,但看管她们的人,从没说这些小宫女有什么异常,平日里都是安分做事、规规矩矩的,谁曾想竟有人藏着这般阴私心思!
不知她是对谁积了怨,竟暗中行此诅咒之事。
谷雨叮嘱绦喜道:“绦喜,此事半个字也不许对外泄露,跟纹喜碰面也别多言,免得让她瞧出破绽。”谷雨语气平静,听不出半分异样,“你现在就回去,找个稳妥借口。就说你身子不适,让她陪你回住处歇一歇,将她带回去便是,剩下的事不必你管。“
绦喜咬咬下嘴唇,“知、知道了。“
谷雨看出了她心里的不安,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抚她道:“别怕,你做得对。在长春宫当差,咱们忠心的从来只有娘娘一人,但凡瞧出半点异样,就该这般如实禀报。若是藏着掖着不说,真叫娘娘出了半分差池,宫里上下谁也讨不了好。”
打发走绦喜,谷雨立刻去找了霜降,“出事了。”
正在啃糕点的霜降,瞪大眼睛,“出什么事了?”
谷雨把绦喜说的事,告知她。
霜降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敢扎小人诅咒人,她是想死。”
说着把糕点往嘴里一塞,挽起袖子,就往门外走,杀气腾腾的,谷雨赶忙一把抓住她,“这里不是夏国,你给我收敛点,杀了人,尸体都不好处理。”
“我不会弄死她的,只是这小蹄子敢暗里下阴招,总得让她知道疼!咱们带嬷嬷过去,搜出东西就把她捆了,扒了她一层皮也得问出个究竟,她怎么敢诅咒娘娘?”霜降沉声道。
两人不多废话,火速点了四个沉稳可靠的嬷嬷,一行六人悄无声息往宫女住的房舍去。
到了房门外,谷雨示意嬷嬷们守在廊下,自己与霜降推门进屋,屋内陈设简单,一目了然。
两人没多翻动,只找了暗处站定,静静等候。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纹喜扶着绦喜走了进来。
绦喜脸上还带着几分故作虚弱的神色:“纹喜姐姐,多谢你陪我回来,我歇口气就好。”
纹喜没多想,只随口应着:“都是同住的姐妹,客气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谷雨与霜降从暗处走了出来,神色严肃,身后四个嬷嬷也随即进屋,稳稳堵住了房门。
纹喜见状,脸色瞬间白了几分,下意识松开了扶着绦喜的手,眼神里满是慌乱:“你们要、要干什么?”
“搜!仔细查,床底、箱笼、被褥夹层都别放过!”谷雨话音刚落,四个嬷嬷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却不喧哗。
“不可以,你们不能这么做!”纹喜冲过去,想要阻拦。
但一个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四个人,很快,一个嬷嬷从纹喜床榻内侧的被褥夹层里,摸出一个用红布裹着的小布偶。
布偶做工粗糙,扎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针,而布偶胸口缝着一张黄纸,上面用墨字清清楚楚写着“霜降”二字。
“找到了!”嬷嬷将布偶递到谷雨和霜降面前。
霜降一眼瞥见“霜降”二字,瞳孔骤缩,压制住的怒气瞬间翻涌上来,她一把抢过布偶,“说!我与你素无过节,你为何要弄这阴毒东西咒我?”
纹喜见东西被搜出来了,知道辩无可辩,也不再发抖躲闪,反倒抬起头怒视着霜降,“无过节?你害死了我娘,这笔血仇我记了好几年!”
“我害死你娘?”霜降猛地怔住,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满是错愕地皱起眉,往前迈了半步,“你疯了不成?在你进长春宫前,我都不曾认识你,我什么时候害过你娘?”
“就是你害死我娘!要不是你,我娘不会掉下去,就不会死。”纹喜哭喊道。
霜降茫然,谷雨见状,皱眉问道:“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娘不会掉下去?你娘掉哪里去了?”
经过谷雨连续的追问后,总算搞清楚,霜降是怎么“害死”她母亲的了。
霜降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当年地动那般凶险,我不顾安危去救你娘,你不但不感激我,还觉得我害死了她?”
纹喜却像听不进半个字,趴在地上嘶吼:“就是你没用!若你能再用点力,我娘就不会死!”
谷雨站在一旁,脸色冷得彻底。
她看得明白,这纹喜执念已深,是非不分,留在长春宫迟早是个祸患,万一牵连到娘娘就糟了。
“够了。”谷雨打断纹喜的抱怨,“当年之事,分明是天灾,霜降已尽了力。你却不分青红皂白,怀怨多年,还行扎小人这阴毒勾当,按宫规应重罚。”
说着,示意嬷嬷堵住纹喜的嘴,将人关进偏僻的耳房里,“两位嬷嬷,劳烦二位守在门口,我去禀报娘娘,看如何处置她。”
“姑娘尽管去,这里我们会看守好的。”嬷嬷答道。
谷雨去了起居室,进门见谢知临窗看书,上前行礼道:“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谢知意抬眸看去,见她神色严肃,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是宫中一名叫纹喜的小宫女,暗中行扎小人的阴私勾当。”谷雨将事情一一细说分明,“那纹喜执念已深,认定霜降害了她娘,不听任何解释,且心怀怨毒行此诅咒之事,留在宫中恐是隐患。”
谢知意静静听着,待谷雨说完,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宫规森严,最忌这等阴私诅咒之事,既已查明属实,便按宫规处置吧。”
“是娘娘。”谷雨躬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