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道追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塞拉菲诺却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我不能再说了，能传达的信息就到这里，等到第三夜，最后的晚餐来临之时，你们会明白一切。”
说完，那由线条构成的小小身影缓缓缩回第四格之中，消失不见。
谢无道蹙眉道：“我们在理想乐园里和失乐园里，那小丑自称为‘塞拉菲诺’……但我们进入失乐园遇到那个毁容的男人，自称‘兰迪’。”
沈昀沉声说道：“我们之前都以为他们是一个人，因为无论身量还是整体脸部轮廓，都差不多。”
粟九一拳头敲在手掌上：“该不会兰迪真有个孩子吧！”
谢无道面色复杂：“不会……吧，我在这个世界里，还没听说过生育这会儿事。”
第二天的黎明，来得无比之快。
楚风找到谢无道，分享了自己的一项重要发现。
“这次我收获不少，”他说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叫赫卡的小女孩吗？”
一提到她，粟九顿时来了气：“当然记得！真恨不得把她撕碎——明明能从糖果屋出来，非要磨磨蹭蹭耽误时间！”
楚风继续道：“就是她，我在一幅画里看到了她的身影……画中显示她深夜潜入兰迪的房间，将一幅自己画的画递给了他。”
“我觉得非常奇怪，因为那幅画上画的只是一朵玫瑰，且不论内容，单是赠送的时机和场合就很不寻常。”
“所以我故意将玫瑰圈定为‘不真实的细节’……我当然清楚这画很可能是真实的，但若想弄清背后发生了什么，就必须犯错，从而被拉入那个场景之中。”
“这幅画似乎承载着主线剧情的力量……不像之前那两位玩家遇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危险小关卡。”
谢无道抬眼看他：“所以你被拉进了画里，是吗？”
楚风郑重地点头：“看来你也有类似的经历，等我说完，你也把你的经历告诉我。”
“于是，我被拉入了那幅画中，亲眼目睹了那天所发生的事……唉，该怎么形容呢？这个赫卡是个相当早熟的孩子，她对收养他们的兰迪产生了一些扭曲的情感——那本不该是一个孩子对养父该有的情愫，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几人纷纷点头。
楚风继续说道：“但在我所进入的那个场景中，兰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并且严肃地批评了她。”
“然而赫卡的心智完全不像一个小女孩，更像一个成熟却偏执的女人……她愤恨至极，竟在自己身上制造出许多伤口，然后告诉所有孩子——是兰迪欺辱了她。”
楚风露出一抹嘲讽而无力的笑。
“你们应该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要有一个孩子亲口指认，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相信她。”
“原本关于兰迪伤害孩童的传言就已悄悄流传，经此一事，他们更加坚信——这个养育他们三年的父亲，根本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谢无道轻笑一声，声音冰冷至极：“最后一道道德枷锁已经解开，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了。”
“好了，我这边的信息到这里结束，谢无道，让我听听你调查出了什么”
谢无道将自己在那幅画中的经历完整告知了楚风，同时也说了他对整个事件的推理。
听完之后，就连一向冷静淡漠的楚风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明白了……所以在这个副本中，孩童污秽的力量如此强大，甚至能与小丑形成制衡——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渊源。”
谢无道点头：“不错，今天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既然已经大致理清了真相，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为那场最后的晚餐做好准备。”
虽然对玩家而言只是第二天，但对这些孩童来说，却已是他们在这座古堡中生活的第二年。
许多昨日才见过的孩子，如今个子明显长高，身体也变得更为健壮。
谢无道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长鼻子的男孩，以及女孩赫卡。
赫卡算不上美丽，但一言一行全然不像个孩子，反而透着一股成年女子的成熟与刻意。
谢无道沉声道：“如果他们真的已挣脱道德的束缚，那么这场晚餐表面是邀请父亲，实则是要将他吃掉。”
粟九低声接话：“或许更糟，他们会折磨他，毕竟他的肉体可以再生。”
楚风说：“今天我们再仔细查看有没有特殊的画作，既然不能伤害孩童，又要阻止他们伤害兰迪，我们必须找到这些孩子的弱点。”
楚风转向谢无道，认真地问道：“你发现他们有什么弱点吗？”
谢无道轻轻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称不上是弱点，但可以说他们有畏惧的东西——他们依然害怕全盛时期的父亲，所以我猜测，在晚餐上，他们或许会先对兰迪投毒。”
沈昀点头附和：“很有可能，我们今天得仔细找找线索。”
此时，一名玩家走近楚风耳语了几句。
楚风听完后转向众人说道：“我的同伴告诉我昨天的情况了：死了三名玩家，但成功发现了四处‘不真实的细节’。”
谢无道沉吟道：“也就是说，在最后的晚餐来临之前，我们还需找出八处这样的真实细节。”
楚风接着说：“现在故事线已经比较清晰了，我会和我的人继续寻找更多真实细节；而你，谢无道，试着多接近兰迪——我觉得你和他之间似乎更有共鸣。”
谢无道颔首：“明白，我会尝试接近他。”
这个副本的设定颇为奇特，存在多个不同时空。
眼前他们所见的兰迪尚未毁容，也未曾变成小丑，仍保持着最原本的模样。
而谢无道所契约的那位诡物“兰迪”，却是毁容之后的形态。
这意味着，在此期间兰迪必先经历了毁容，之后才成为小丑。
是在那场晚餐上毁容的吗？还是之前还发生了别的什么？
谢无道与粟九、沈昀一同来到兰迪的房门外。
房门紧闭着，他们一路走来并未在其他地方见到兰迪。
而就在他的门前，悬挂着一幅略显突兀的画。
几人驻足于画前，仔细端详起来。
这幅画呈现的是兰迪与孩子们的合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画面中，他们站在古堡门前，兰迪端坐在正中一张高背椅上，被孩子们簇拥着。
他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丝古怪而僵硬的笑意。
粟九越看越近，眉头不由自主地深深锁紧。
突然，他露出恍然的神色，压低声音道：
“谢无道……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这画中的兰迪已经死了，这是他的尸体！”
“你们知道中世纪有一种遗容画像吗？那是专门为死者画像留念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