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柏哐哐吃菜干饭，他吃饭的时候很认真，偶尔跟谢木蔓说话，也是先咽下口中饭菜再说话。
胡桃木长方餐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每吃几口，就会抬起头说几句话。
卫柏说的基本都是对菜品的赞美，比如小鱼很有菌菇味，猪脸很有辣椒味之类。
看着他吃得很香的样子，谢木蔓忽然有种投喂猫咪的幸福感。
猫猫爱吃小鱼干，小乌龟也正在吃小鱼。
没一会儿，卫柏面前的一碗米饭就干完了。
他也不见外，端着碗就去厨房盛米饭。
餐桌边，谢木蔓低头看自己的碗。
才吃了几口而已。
不是因为卫柏吃得太快，而是……
她抬眼，看他端着碗从厨房出来。
脚步轻快，脸上带着笑。
他坐下继续吃饭，手和脸都在距离她不过一桌之宽的位置。
抬头夹菜，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来，她立马低下头。
心头微跳，连忙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咬。
这就是书房的桌子要做成贴墙长条形的原因啊。
左右坐还好，可要是坐对面，就奇异得让人心不在焉。
卫柏都吃了两碗米饭了，谢木蔓才吃了半碗。
据卫柏观察，她吃菜多，吃主食却少。
怪不得这么瘦呢。
心中忽然涌起一种看到自家孩子不好好吃饭的着急感，卫柏招呼道：“吃啊，快吃啊，是这些菜不合口味吗？”
这话说完，自己给自己逗笑了。
这是在谢同学家里吃饭呢，他怎么还反客为主了？
看到他脸上微微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态，谢木蔓眨眨眼，拿起自己的碗，站起来往厨房走，又仿若顺便一下拿起了对面的碗。
“一碗还是半碗？”她问。
卫柏笑道：“一碗。”
很快，两碗米饭就从厨房走出来了。
卫柏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左手端着的米饭。
他记得呢，左手的是他的，右手的是谢同学的。
坐下开吃。
谢木蔓僵在原地。
米饭少的是她的，满满一碗才是小乌龟的。
所以……
小乌龟拿走的那碗米饭，是她的啊！
甚至下面还有她上次没吃完的一些米！
端着米饭，同手同脚坐下。
面前，小乌龟已经吃了好几口了。
吃得正香，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说出来的话，会很尴尬吧？
可要是不说，她就只能吃面前的这碗饭了。
犹豫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米饭。
米粒晶莹，软硬适中，香气扑鼻。
但她知道，碗底有些零散的米粒，是从小乌龟的筷子下逃脱的。
颤抖着手，拿起筷子。
一口饭，一口菜。
林阿姨的厨艺很好，但她几乎吃不出菜的味道，满口腔大脑都是米饭的香气。
卫柏又吃完了一碗米饭。
他抬头看，谢同学那碗米饭也快吃完了。
这才对嘛，她太瘦了，得多长点肉才行。
看着看着，就看到谢木蔓把碗底的米一粒粒全吃了，只剩下一个光亮的碗。
没想到谢同学这么珍惜粮食啊！
卫柏受到了鼓舞，低头看向自己沾着些许米粒的碗，拿起筷子，一粒粒全给吃了。
吃完饭，林阿姨过来收拾残局。
看到吃得没剩多少的菜和两个光亮无米的碗，一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街边馅饼店怎么能跟她比？蔓蔓果然还是更喜欢吃她做的饭！
书房。
人体工学椅放平，厚毯子盖上，卫柏翻了个身，看向旁边同样造型的谢木蔓，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紧张感。
就好像这么大一书房忽然就缩小了，四周墙壁都朝他俩靠了过来。
空间小到只能容纳两张椅子，空气也变得稀薄。
几次深呼吸后，卫柏才终于平缓了些。
本来，他也应该回家午睡二十分钟的。
但是这个椅子能放平，体感很好，他就想体验一下。
没想到谢同学竟然陪他一起体验。
两个人在书房里并排放平椅子，并排着躺平，身体一个侧向左，一个侧向右，脸对着脸说话。
也就是这时候，卫柏才看到谢木蔓身上白茫茫的雾气中，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乌龟头。
看样子，她在抱着一个毛绒玩具。
睡觉还要抱着毛绒玩具，有“高冷女神”之称的谢同学，内心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忽然又想到那只洗澡的小乌龟，卫柏脸一热，赶紧把某些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你可真喜欢乌龟。”他笑道。
谢木蔓抱着小乌龟，看着小乌龟，梨涡浅浅：“嗯嗯。”
闭上眼睛，她声音更轻了些：“午安。”
卫柏应声：“午安。”
在椅子上睡觉肯定没有在床上舒服，但能有效避免赖床这一人类公敌。
一点的闹钟刚响，卫柏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往右一瞧，谢同学也坐起来了。
叠好毛毯，放到一边，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
单手拄腮，谢木蔓看着左边的人。
他坐得很直，细长的手指落在她的笔记本上。
那上面有她的字，在某一页上，或许还画着一只圆头圆脑的小乌龟。
或许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内容，他的眉头忽然皱起，有一种跟平时完全不同的严肃。
唰！
卫柏扭头看了过去。
“怎么了？”他问，“有题要讨论？”
有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异样感，谢木蔓飞快地翻起书来：“没啊。”
“哦哦。”卫柏也没在意，又迅速投入进去。
狠狠松了口气。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翻页、写字，和偶尔的说话声。
谢木蔓又看向左边。
从前习惯了看着他的背影，甚至是看着他跟徐雅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
习惯了两个人擦肩而过没有任何交流，习惯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就像落在空气上一样。
用尽全力克制住那些伤心难过，好像也能一样生活。
可是现在。
他们距离越来越近，话说得越来越多。
她还能忍受得了从前吗？
不能了。
再也不能了。
小乌龟。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
既然已经让我来到你的身边。
那可不可以……永远……
她低下头，眼睛落在面前的试卷上。
必须要考到同一所大学才行啊。
专心学习，直到五点半。
卫柏站了起来，蹦跶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