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留下陪阿杳。”
陆瑶忙接话：“刚才我听表婶说起这出新戏，明明也很感兴趣，若是不去，多可惜呀。”
苏杳忙道：“母亲，我自己在府里就好，你也好久没出去散心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跟着祖母一块去看看，回来还能给我说说。”
“可是你……”
“府里那么多人在，还有李嬷嬷、春桃他们陪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陆母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被说动了，点了点头：“那行，我就跟你们去一趟。咱们早些去早些回。”
“太好了！”
陆瑶甜甜的笑了起来，看起来满心欢喜。
谁也没留意到，她低头整理裙摆的瞬间，眼里掠过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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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日头渐渐升得高了，府里的马车早已停在大门外。
苏杳扶着陆母出门，陆母走前还再三拉着她的手叮嘱：“你回屋好生歇着，别总站着，也别亲手做针线，有什么事让下人来做，千万别累着自己。”
“母亲您放心，我都记着呢。”
苏杳笑着点头，又转向陆老太太：“祖母路上当心，听戏时别太入迷，累了就靠会儿。”
“知道啦，你这孩子，倒反过来叮嘱我。”
陆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登上马车。
看着马车滚滚，缓缓驶离，渐渐消失在巷口，苏杳才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自己劝着母亲去听戏的，可看着大家热热闹闹的出门，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空落落的。
她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就撞见迎面走来的陆忠夫妇。
王氏立刻堆笑起来，熟络地打招呼：“夫人怎么没跟老祖宗他们一块去听戏？那出新戏可是京城里头一等一的热闹，不去多可惜。”
苏杳淡淡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陆怀瑾可是特意叮嘱她，不要与这对夫妻过多牵扯。
春桃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紧苏杳的胳膊，笑着打圆场：“我家夫人刚出月子，身子还虚，不便出门吹风。我们先回院了，表叔表婶自便。”
说罢，便扶着苏杳快步离开。
两人走远后，王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语气里满是酸意。
“什么身子虚，我看是摆架子呢。她和我们瑶儿年龄也差不了几岁，我早打听过了，她是怀了孕才嫁进府里的。你说她运气怎么那么好，就这么母凭子贵的做夫人了，看着这锦衣玉食的，真是让人羡慕。而我们瑶儿只能看别人脸色。”
陆忠推了推她，“嘘！你少说两句，当心别人听了去。这里是陆家的地盘，咱们还想不想在这儿待了？”
王氏赶紧捂上嘴，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心有余悸地拉着陆忠，快步往偏院走去。
另一边，春桃扶着苏杳，时不时提醒：“夫人慢些走，地上滑。”
苏杳却心不在焉。
见她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春桃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夫人可是难过，大伙都出去了，府里冷清了？”
“春桃，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小气，见不得别人热闹的人。只是看他们说说笑笑地出去听戏，难免会羡慕。”
“也难怪夫人会这般想，您这都快两个月没出府了，自然是想的。但夫人也别愁，等月底远哥儿办完满月酒，到时候大人定会带夫人出去逛逛的。咱们去逛最热闹的西街，买您爱吃的糖糕，再去首饰铺挑几支好看的簪子，比听戏还自在呢。”
苏杳被她说得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话虽这么说，但真的要离开个大半天，我又会点击思远了。怕他哭，怕他饿，怕乳娘照顾不周。”
“这做了娘亲，的确是多了个牵挂了，自然不一样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花园附近。
春桃看了看天色，“远哥儿这一会睡下去，怕是要申时才醒了。夫人，我们不如去九曲桥喂鱼？您去逗逗鱼，心情也能好些。”
苏杳倒是乐意，“走吧。去看看也好。”
九曲桥上已然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正低着头往水里撒鱼食，金红锦鲤围着他手边的水面打转。
苏杳见此，脚步顿了顿，心里竟生出几分局促。
自从陆初尧回京，二人虽在同一屋檐下，却总隔着旁人，若是单独相处，怕是不妥。
思及此，苏杳转身就要离开。
“阿杳？”
陆初尧看到了她。
苏杳尴尬地回头，此时若是直接走了，反倒像她心虚了。
她笑着，大方地走向他。
“你也在这里呢，怎么这么巧……今日你倒是没出去，以前每次你回京都要和朋友相约喝酒的……”
“昨日赶路也有些累了，便没约，想在府里歇歇，图个清净。”
他说着，将手中的油纸包递过来，“要喂吗？鱼食还多。”
苏杳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她低头往水里撒，细碎的颗粒落在水面，引得锦鲤争相抢食。
“好玩吗？”
“嗯……”苏杳轻轻应着。
“阿杳。”
“嗯？”苏杳抬起头，看向陆初尧。
“你还记得从前苏府里头的那口池塘吗？那里的鲤鱼是我见过最肥的，还有一条金鲤鱼，每次我说你喂多了，你都不信。最后把它喂得比别的鱼都大好些。”
苏杳的眸光暗了暗，轻轻道：“记得……”
“我们还偷摸着把那条最胖的锦鲤给烤了，可你说，一点不好吃。”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后来手心挨了戒尺，还被爹爹罚了禁足。”
苏杳想到从前这些往事，忍不住笑了。
那些可以压在心底的旧忆，竟被他一字一句翻了出来。
她垂眸看着水里的锦鲤，声音却很轻：“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怎么会忘？”
陆初尧抓了一把鱼食撒下。
苏杳鼻尖一酸，忽然不敢看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漂着的鱼食被抢完，水面的锦鲤渐渐散了、
苏杳将油纸包叠好，递还给陆初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屋了，思远说不定快醒了。”
陆初尧接过纸包，指尖触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迅速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