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听见曹牧谦回来了，还很高兴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吩咐婢女给他打水沐浴。
曹牧谦闭目坐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虽面色不显，但紧抿的薄唇还是泄露了他的不悦。
芷兰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好，拿着帛布为他擦拭后背。
“是遇到什么事了？感觉你好像不高兴。”
她力道适中，令曹牧谦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他依旧闭目“没事。”
芷兰手一顿，暗暗的翻了个白眼。还不乐意和她说？
哼，那就自己不开心去吧，反正也不是她不开心。
曹牧谦不习惯别人服侍，沐浴完他的头发向来都是散开自然干。
自从有了芷兰，每次他沐浴完也都是她拿着帛布给他把头发绞干。
芷兰给曹牧谦绞头发时，门外就听有人高声道“下官前来拜见冠军侯，传太守的话，今夜请冠军侯移步前厅赴宴。”
芷兰手下的动作一停，纳闷的嘟囔“不是说都快没粮了么？他们每日都吃麦饼，怎么还有余粮宴饮？”
没等曹牧谦回答，就听外面赵破奴的大嗓门响起“宴饮？都吃麦饼了，还宴饮呐？本将军看，这宴饮就免了吧。”
门外赵破奴与那自称下官的交谈声时不时传来，芷兰听的也不是十分真切。
芷兰刚给曹牧谦束好发，就听见赵破奴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
曹牧谦起身下了楼，楼下时不时传来俩人的交谈声，芷兰照着模模糊糊的铜镜，将自己的头发也束起。
不多时曹牧谦就上了楼，他直接躺回胡床上“晚上你与我一起去赴宴。”说完他就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芷兰转身看向曹牧谦“我也去？”她还没陪他一起出席过正式的宴席，忍不住出声提醒“可我是妾室，不好陪着你一同出席。”
曹牧谦这几日在船上也未睡安稳，他闭着眼，低沉的嗓音有些暗哑“解决完迁徙的事情，回了圣经，我求陛下封你为嫡妻的旨意就会到。
你的身份有何不适宜与我同赴宴的。”
“真的？”芷兰说不高兴是假的，她起身直接来到床边挨着曹牧谦躺了下来。
“嗯。”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透着一丝淡淡的慵懒。
谁乐意不当原配当小三，侧夫人说的再好听也是小三。
不过她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嫁给一个侯爷成为嫡妻。
曹牧谦的呼吸渐沉，芷兰没有再出声，她浅笑着，就这么凝视曹牧谦的侧脸。
心中有感动也有感触。都说男人很渣，她也觉得很渣。
男人的渣在于他们的自私，以及不愿承担责任，和重视承诺。
那些渣男往往允诺的事都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认真的以为他会履行他自己的诺言，实际上他早就抛之脑后了。
有些男人之所以是渣男，他们的内心并不比那些绿茶婊好多少。
表面看着阳刚积极，人设表现十分让人看着满意。
实际上都是为了隐藏那颗想要占人便宜，软饭硬吃的心思。
这世上不可能都是渣男，也不会都是渣女。
总有人品好的男生和女生，只是有时候遇到的人偏偏是人品不过关的绿茶男、和绿茶女。
看一个男人，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对你做了什么。
一个男人将承诺和责任都视为自己必须履行的责任，那这人，也就是人人都说的人品过关的好男人。
曹牧谦答应她的都做到了，他不是花言巧语的类型，甚至很多时候惜字如金让人觉得无趣。
但他默默做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心安，这样的人，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爱人都让人感觉踏实。
晚上的公宴，她照旧穿着直裾，挨着曹牧谦坐在上首的位置。
王苒等人这才知晓，原来这长得面如冠玉的郎君其实是个女子，且正是传闻冠军侯以正妻之礼纳的那位妾室。
忽黯等人面色不虞，一个妾室怎可出席如此重要的公宴。
忽黯拱手向曹牧谦一揖礼，愤愤不平的劝谏“冠军侯乃国之重臣，公宴之上怎可携带一个妾室出席？
如此于理不合,更是冠军侯你私德不修。”
厅内一时间寂静无声，众人看向上首面色不变的曹牧谦。
世人皆知这冠军侯性子桀骜不驯，行为肆意张扬。
朝中官员他谁的面子都不给，忽黯这般言辞犀利，众人担心忽黯惹怒这冠军侯，到时可下不来台。
曹牧谦摩挲着手指上的玉韘，似笑非笑的凝视下首一脸义愤填膺的忽黯。
就在众人以为曹牧谦要发怒时，他却微微挑眉称赞“忽大夫，性鲠直，每议事朝堂，必直谏不讳，虽逆龙鳞而不改。
想必忽大夫是来濮阳日久，不曾知晓，陛下已亲自下旨，册封张氏为吾的正妻。
不知，吾的正妻可有资格入席？”
一席话让所有人心中暗暗惊诧，正妻？这冠军侯怕不是疯了，如此显赫的身份将一个妾室扶为正妻？
众人神色各异，而忽黯面上则是略显尴尬之色。
他哪里想到，这妾室如今成了曹牧谦的正妻。
忽黯这人的性子耿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既然是正妻，那出席公宴也就于礼相合了。
他面露愧色拱手一揖“方才是臣失言了，望冠军侯与夫人莫要见怪。”
芷兰看了一眼曹牧谦，这才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不知者本就不该怪罪，妾都没往心里去，忽大夫就更不必自责了。”
忽黯面露汗颜之色“侯夫人大量。”
这小小插曲过去，王苒才笑着吩咐奴婢开宴。
今日这公宴的菜色，要说好，那是真谈不上，甚至太寒酸。
一大碗鸡肉炖葵菜，两个卖饼子，还有几壶酒水......
可你说这菜不好？
如今濮阳城内的百姓吃不上喝不上，蔡施、忽黯这样的大官日日都吃饼子。
能用这样的菜招待他们，那已是最上等的款待了。
今日这公宴，论身份属曹牧谦最高。自然是他示意开动，大家才能动筷。
曹牧谦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宴席，自然是希望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