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衾的突然出现让他心慌，对方的态度更是让他摸不透。
付明雅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面上却不以为意。
她侧身靠坐在周正南的办公椅上，贴着他的肩膀，“正南，你是不是认为苏衾要进公司？”
周正南现在心里全是刚才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根本没注意到她刻意的动作。
“没错，否则她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来公司。”
付明雅转而蹲下身，脸轻轻放在他的腿上，小幅度摩挲着。
“正南，你不要想太多，苏衾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顶多就是占个职位，说不定过几天就腻了，而你才是苏氏的总经理。”
周正南透过薄薄的西裤，感受着腿上的温热，心也慢慢放下一些。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付明雅的脸颊。
明雅说的没错。
苏衾这些年表现得对公司毫无兴趣，就算进了公司，对他也没什么影响，更威胁不了自己的位置。
只是，以后他跟明雅要更加小心一些。
毕竟他跟苏衾还在婚姻续存期间，传出去到底不好。
他也不希望自己身上有任何人品污点。
“叮——”
听到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周正南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口。
这套定制西装他也是第一次上身。
只有今天这样的场合，才配得上这套六位数的高定西服。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传出隐约的人声。
周正南凝神细听，女子略带撒娇的声音和中年男人宠溺的笑声，接连传入他的耳中。
他努力放松表情和心态，扬起练习过千百次的得体微笑，抬手推开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里几乎已经坐满，他径直朝着苏父的方向走去，“爸，衾衾。”
苏父脸上的笑容几乎瞬间消失，表情归于严肃。
“嗯，坐吧，”他随意点了点头，目光并没有看向周正南。
周正南走过来是想在苏父的左下首坐下，那里才是今天属于他的位置。
可苏衾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个位置上，丝毫没有让位的意思。
靠前的其它位置上，也已经坐了其他董事和高管。
他总不能开口让别人让位，只好走到会议桌中段，拉开平时所坐位置的椅子。
周正南微微闭眼。
再忍一忍，等任命通知一宣布，马上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没有人再有资格跟他抢。
等人到齐，会议正式开始。
“各位，”苏父威严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从今天起，我的女儿苏衾将接任公司总经理的职务，希望大家好好配合她的工作，一起为了公司的未来努力。”
十分简短的发言，并没有多余的废话。
会议室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人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疑惑和不解，似乎一时没从苏父的话中反应过来。
周正南脑子“轰——”地一声炸开，耳膜嗡嗡作响，后颈处不停往外渗着冷汗。
定制西装的高级面料像是突然变得粗糙扎人，令他全身难受，如坐针毡。
“爸……”
周正南刚开口，差点被自己粗噶的声音吓到，他硬着头皮接着道：“衾衾对公司什么都不了解，您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我可以先带带她，让她多了解了解公司的业务范围和基本知识。”
苏父神色不满地扫向周正南，对方心里的小九九他怎么会不知道。
“在公司叫我苏董。
另外，我既然敢放手把公司交给衾衾，自然相信她的能力，她这些天也一直在学习，就不劳烦你了。”
苏父的话不给他留一点脸面，周正南死死攥着拳头。
他甚至不敢去看会议桌上其他人的脸色，想都不用想，必然都带着嘲笑和讥讽。
想到自己上个礼拜的高调作风，周正南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脸皮火辣辣的，像是被狠狠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
周正南低下头，掩住眼底的恨意。
手中被他死死攥着的钢笔笔尖朝下，在实木会议桌上划出狰狞的刻痕。
可笑的是，这支万宝龙是苏衾去年送给他的周年礼物。
内里刻着“携手并进”的英文花体。
苏明武！苏衾！
这父女俩是公开把自己的脸面踩在脚底下捻，他一定会让他们后悔！
苏衾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他倒要看看，她能在公司干出什么名堂来！
到时候还不是要他来擦屁股！
散会后，周正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会议室。
他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神情恍惚，任由冰冷的自来水顺着他的手掌滑下。
市场部总监不知何时站到他右手边的水池前，漫不经心地洗着手。
这个上周还谄媚地邀请他吃饭的男人，此时擦干手上的水渍，对着镜子整理歪掉的领带。
“要我说早该如此，女婿终究是外人，隔着一层，不如亲生的亲近，家产还是要留给自家人才放心。”
镜中的倒影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丝毫不藏：“周经理，您说是吧？”
人已经走远。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时，周正南盯着盥洗台银色水龙头里扭曲的自己，心里的恨意疯狂蔓延。
两年来，他一直兢兢业业，为了工作绞尽脑汁，没有一天迟到。
虽然他不爱苏衾，但是他在苏氏工作比谁都认真！
可现在，他付出了那么多，得到是什么？
所有人都像看马戏团小丑一样看着他。
那些被他压在格子间加班到凌晨的员工，此刻恐怕都在茶水间放肆大笑。
笑他自命不凡，心比天大！
“你的领带歪了。”
略带些磁性的女声传来，周正南猛地回头。
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人，此刻正倚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刚才别在胸前的翡翠胸针。
价值七位数的胸针，在她指尖像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苏衾嘴角带着一抹无法忽视的玩味。
“为什么？”周正南忍着脑中的暴怒因子，一把扯下胸前的丝绸领带。
“我对公司还不够上心吗？你忘了去年为了一个项目，我几乎三天三夜没合眼，在合作商面前点头哈腰讨好，只为了拿下那个单子！
到底为什么！苏衾，你这么对我，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过得去啊，所以呢？”
苏衾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径直踩过那条深蓝色的领带，鞋跟在上面留下新月形的凹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