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瞬间精神了起来，一双眼睛像是被八卦之火点燃，亮晶晶的盯着角都：“女人？漂亮吗？你们是青梅竹马吗？角都爷爷，你不会还谈过恋爱吧！”
角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神深邃如渊。
风铃立刻收住话头，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坐好，一副“我不说了，你快讲”的乖巧模样。
角都哼了一声，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些许回忆的味道：“她是一个卖书的，家里开着书店。”
“我当时很穷，没钱买书。”
“就借着买书的幌子去看，常常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
风铃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画面——一个年轻版的角都，瘦瘦高高，穿着旧衣服，躲在书店角落里，一本接一本地翻书，像个认真学习的寒门学子。
她忍不住问：“那你没被发现吗？”
角都轻哼了一声：“这么明显，谁不会发现呢？”
风铃：“然后呢？”
角都看着窗外，月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波澜。
“有一天，她就这样坐在我旁边，看着我。”
风铃的呼吸不由自主放轻了一些。
角都继续道：“我目不斜视地看完了一本书，才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
“她问我：‘角都，书好看吗？’”
风铃猛地直起身子，满脸期待地看着角都：“然后呢？然后呢？”
角都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当年的羞耻时刻，语气微妙地说道：“我愣住了，一个被抓包的羞耻感涌上心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风铃忍不住偷笑：“哈哈哈，角都爷爷，你居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角都瞪了她一眼，继续道：“她笑了，问我——‘不买吗？’”
风铃“哦”了一声，托着下巴道：“这是在委婉地催你掏钱啊，角都爷爷，你不会真的掏钱了吧？”
角都脸色不太好看：“……我最后慌慌张张地掏出了一点钱递了过去，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
风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居然还跑了？角都爷爷，你也太可爱了吧！”
角都脸色更黑了，没好气地说道：“你再笑，我就不讲了。”
风铃立刻收住笑声，努力憋着，做出一副正经听故事的样子：“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您继续。”
角都哼了一声，继续回忆：“后来，我也没脸去她家蹭书看了。”
风铃点头：“这倒是，毕竟被抓包了，换谁都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她却不依不饶。”
风铃一愣：“啊？什么意思？”
角都目光微沉，语气复杂地说道：“每天早上，她都会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讨债。”
风铃：“……”
这剧情发展得有点出乎意料啊！
角都学着当年的语气，缓缓说道：“‘角都，你的钱不够。’”
“看了这么久，你就给这点？”
“‘角都，你不会欠钱不还吧？’
风铃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这姑娘不简单啊！这么有经济头脑，绝对是个商业奇才！”
角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当时我害怕极了，连忙说：‘我一定会还钱，绝不欠的。’”
风铃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角都爷爷，你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角都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她听了以后，笑了笑，说：‘那好，不过我得收点利息。’”
风铃好奇地问：“什么利息？她让你打工还债？”
角都摇了摇头：“她说她不识字，让我好好看书，然后讲给她听。”
风铃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等等，书店老板的女儿……不会认字？？？”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感觉哪里不对劲。
角都的眼神也有点复杂：“确实，我当时竟然信了。”
风铃：“……”
她拍了拍角都的肩膀，一脸怜悯：“角都爷爷，你年少的时候，还是太单纯了啊。”
角都没理她，继续讲道：“于是，她就常来我家，还带着书。我看完一本，就讲给她听。”
风铃眨了眨眼睛，问道：“然后呢？你们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吗？”
角都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眼神深邃得像是一片幽远的星空。
风铃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忍不住催促道：“快说啊角都爷爷！然后呢？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夜色静谧，角都的声音低沉而悠远：“后来啊……”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回忆一段过往，又像是在追忆某个已经不复存在的人。
“后来……一切都变了。”
风铃听到这里，心猛地一颤，连呼吸都屏住了。
“有一天，她跟我说，她要嫁人了。”
风铃的喉咙动了动，轻声问：“然后呢？你当时怎么说的？”
角都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夜空，语气淡淡的：“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回了一个‘哦’。”
风铃皱起眉头：“就……‘哦’？”
角都没理她，继续说道：“那一天，她没有听我讲书，而是匆匆回家了。”
“我当时，心里很难受，莫名的难受。”
风铃咬了咬唇：“你后来有去找她吗？”
角都的目光变得有些深沉，像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我四下打听，发现她要嫁给一个富商。”
风铃眉头皱得更紧了，隐隐觉得这后续不会太好听。
“富商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恶贯满盈。”
“我觉得，她不该嫁给他。”
风铃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那你……做了什么？”
角都沉默了一瞬，然后缓缓道：“我去找了她。”
风铃眼睛一亮：“然后呢？她答应你了？”
角都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弧度：“我告诉她，我会赚钱，让她等等我。”
“她笑了笑，回答我说：‘我等不起了。’”
风铃心里猛地一揪，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难过。
“那你不死心，对吧？”她小声问。
角都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死心。”
“我去找了那个富商，跟他说，我要带走她。”
风铃的心提了起来：“然后呢？”
角都冷笑了一声，语气透着些许嘲弄：“然后，我被他的护院打了个半死。”
风铃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愤愤不平：“你当时才多大？他们居然这么对你？”
角都嗤笑道：“这个世界从来不讲道理。”
“第二天，她嫁过去了。”
风铃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上的怒气还没散去，眼底却有些难言的复杂。
“你就这么放弃了？”她忍不住问。
角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声音低沉：“没有。”
“我发誓，我一定会赚到钱。”
“一定会救她。”
风铃心头一颤，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离开了，从那之后，我什么都干。”
“我成了忍者，接了各种各样的任务。”
“杀人，夺命，只要能赚钱，我什么都做。”
风铃的呼吸有些急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你回去找她了吗？”
角都轻轻点头：“我回去了。”
“可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她早就死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风铃的指尖微微颤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场景——一个少年，满心期待地回到故乡，却只换来一句“她已经死了”的冷漠回应。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难受，试探着问：“怎么死的？”
角都抬起眼睛，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富商家暴，她没挺过来。”
风铃倒吸一口冷气，心底燃起一股怒火：“那你——”
“杀了他。”
角都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
风铃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想象不到，那个曾经爱读书的少年，后来竟然成了这样一个冷酷无情、只认钱的男人。
可是……他真的无情吗？
风铃心里翻涌着各种情绪，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道：“所以，从那之后，你才变得这么爱钱？”
角都缓缓合上眼睛，靠在窗边，声音低沉得像是夜风里的一缕叹息。
“如果我早一点有钱，她就不会死。”
风铃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说，钱不是万能的。
可在角都的故事里，钱，的确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夜，沉沉的。
风铃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小声说道：“……对不起。”
角都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
风铃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她只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沉默在房间里弥漫了一会儿，最终，角都淡淡地开口：“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风铃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她躺下，闭上了眼睛。
但这一夜，她翻来覆去，始终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