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允照镜子看到额头上的纱布，脸上遗留的血迹的狼狈模样，对自己竖了个中指：“丑八怪。”
“你个男子汉丑点怎么了？你个大男生那么在意外貌干什么。”晁爸已经对晁允的一举一动都应激，生怕没看住儿子变成闺女。
晁允不搭理他，心情忐忑和陈均安打语音。他想亲耳听到陈均安哄自己说：“别哭。”
想想就兴奋。
晁爸凶神恶煞要过来抢，晁允就委屈巴巴喊：“妈，我爸又要打我！妈……”
姚女士放下晁允的片子，沉声不耐：“坐下！挺大个人和孩子闹什么，让他们聊几句又能怎样？”
“你说我在闹？”晁爸不可置信，“你在怪我，你怪我打他！”
“我没有，这不是你的错，你先坐下。”
“你就是在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儿子会急得拿刀捅自己！”
姚女士一个头两个大，“我知道，我什么时候怪你了。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晁允喜滋滋给陈均安拨去语音通话，对于父母的争论早就习以为常。他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当被拒绝时瞬间清醒。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为什么不接？你是不方便还是怎样？又不是视频只是语音，我只是想听你和我说几句话。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怎么了嘛，为什么不理我。我好难受，陈均安我疼。
【】：……
【】：你先让我缓缓
晁允眯起眼睛，深棕的瞳孔闪过幽光。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缓什么？想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思考要怎么解决我们的感情？
【】：……
【】：别闹
晁允咬紧后槽牙，手上力道大得恨不得把手机捏碎。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不敢反驳，被我说中了。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陈均安，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把你关起来。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你不要抛下我，求求你了。
【】：什么毛病
【】：精神分裂？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我想听你说话，我的伤口好疼，如果能听到你的声音肯定就不疼了。
【孤独的勇士见过光】：真的好疼好疼好疼，我的肚子留疤你会嫌弃我吗？肯定会的，谁让我总是不讨你喜欢。
【】：不会嫌弃你，很讨我喜欢
【】：打视频
视频接通的瞬间，晁允眼眶就红了。他抽抽噎噎盯着屏幕里的陈均安，带着哭腔：“你都不关心我，你怎么这么冷淡。”
“我嘞个大草。”晁爸被雷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这辈子没听过晁允这个调调讲话。“我就说同性恋害人吧，我儿子成什么样了都。”
“闭嘴，有什么等晁允出院再说。”姚女士伸手捂住他的嘴，拉着人出去商量事情。
陈均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晁允的问题，见那张脸愈发苍白血迹斑驳，轻声问：“疼不疼？”
“疼。”晁允眼泪说掉就掉。
“下次不要这样了，该服软就服软。我原本想过要去看你，但我过去事情会变得更糟……”陈均安长睫轻颤，他不动声色看眼收拾一半的行李，“我很心疼你。”
“你在看什么？”晁允敏锐，重复问：“你告诉我你刚刚在看什么？怎么说话说着说着眼神乱飞。”
“你的手机是不是摔坏了，要不要我……”
“你在看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晁允皱眉打断，语气烦躁。“我告诉你陈均安，你一个眼神我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别想着糊弄我。”
这真的是，堪比雷达。
陈均安头疼揉眉心，能够预见晁允看到这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会闹腾得多厉害。
表面上乖巧听话讨人欢心，实际上霸道凶残的不得了，心里有气就给你来一口。
“怎么这么凶？扯着嗓子喊伤口不疼吗？”陈均安缓下嗓音问他。
晁允盯他几秒，盯得陈均安没忍住躲开视线。他小声说话：“我真的很凶吗？有没有吓到你。”
“你的手机是不是被摔坏了？要不要我给你买一部新的？”可能是愧疚吧，陈均安有点渴望对晁允好一点，再好一点。
弥补他这些天受的委屈。
晁允笑容淡去又重新扬起，他两眼弯弯说：“手机坏了我爸会买的，他砸的就用他的私房钱去买。我不想要这个，我想要你哄我睡觉。”
陈均安挑眉问他：“怎么哄？”
“和我讲讲你自己，讲讲你的喜好你的家庭你的理想。陈均安，你不能总是把我拒之门外不给我了解你的机会。”
陈均安冷厉的眼泛起柔光，他坐在电脑桌前跷着腿和晁允视频，说：“我没什么爱好，不像你那样挑食，我什么都吃。我的家庭和你的也不一样，我的父母之间没有爱，他们也不渴望爱。我的父亲告诉我，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小部分。”
“我和那个男人算不上亲近，和我妈倒是还好。和他不亲近的原因主要还是从小照顾我的保姆有个女儿，那个姐姐刚成年居然是他的情人，我接受不了。”
“我那时候不知道我爸妈没有爱情，只觉得他在侮辱我妈，简直就是个败类垃圾。后来我又得知我妈在外面有自己的感情。那两人还是冷言冷语吵了一架，因为这件事情被我撞破，我妈很生气。”
晁允愣愣盯着视频里云淡风轻的陈均安，心里的钝痛从五脏六腑蔓延到喉咙，难过到几欲呕血。
陈均安指尖触碰屏幕里晁允眼角的泪花，神奇般的感受到了温度。勾起嘴角继续说：“不用心疼我，那个圈子里的婚姻都这样，见得多了我也就释然了。我的家里总是冰冷的，我爸我妈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一趟，我觉得没意思上就闹着自己住。”
“他们不同意，来到这边上学主要还是我姑姑陪我。她那也是大房子，空空荡荡进了人都不一定发现的了。”
晁允眨眨眼，应声：“对的，房子太大不好。我看过一个视频，讲的有的人是不愿租房子就藏在人家家里生活，很恐怖的。”
“我就让我妈买了个老小区，我这个房子是我让我妈买的。想起小时候去同学家里玩，那位同学的家和这边规模大差不差，就体验一下，不过如此。”
晁允连连点头，“对的，小房子太小了也不好。各有各的好。”
这模样真傻。陈均安突然心情大好把晁允带到浴室里对着墙角。
晁允研究屏幕里的暗色瓷砖一头雾水，“陈均安，你把我放到哪儿去了？你人呢？”
那边传来哗哗哗的水声，晁允意识到陈均安在做什么后满脸通红。
在，洗澡。
晁允听着稀稀拉拉的水声，隐约的脚步声和打开洗发水发出的咔哒声。他思绪发散总觉得能闻到那带着水汽的香味。
水流会打在陈均安的眉目嘴唇，从下巴落下顺着泛红的脖颈锁骨往下……再往下……
伤口上的火辣疼，慢慢就往下腹汇成火热。
晁允难受扭动，一动伤口就疼得厉害。他咬唇喊：“陈均安，陈均安你别这样。我还在医院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了。”
那边没有搭理，晁允顿时整个人都快着了，想爬去厕所伤口疼得一时爬不起来。
眼看着某个部位越来越明显，晁允急喘一声死死盯着手机望眼欲穿。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鼓作气走到厕所关上门，连伤口疼痛都抛之脑后。
晁允的眼尾猩红，眉眼凶戾恨不得穿过屏幕去收拾那个恶人。
“陈均安……艹了，你勾引我。”
“知道我喜欢你喜欢的要死，还在洗澡的时候和我打视频……唔嘶陈均安，你在洗哪里？”
那边的水声渐停，陈均安含笑的声音响起：“起来了？”
晁允没好气，“听不出来？”
“牛逼。”
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动静在晁允耳里愈发暧昧，他听到陈均安懒散的语调：“给你看看我的腹肌，洗完澡应该还挺性感的。”
……
直到视频挂断，晁允靠在门上还是没能回过神。他就说陈均安闷骚，一般人谁敢干这种事。
头皮发麻的感觉还未褪去，晁允害羞咬嘴唇心想这种行为不太好，他得找机会写份检讨。
想到什么，晁允深沉的眼眸里黏腻阴鸷沉浮不定。
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有这种福利，平时连抱一下都不愿意。
在补偿他？
陈均安到最后还是要走！！
晁允一拳打在墙壁上，手关节处隐隐出现血迹。
那个人真的是太…绝情了。居然真的舍得抛弃这段感情。
晁允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把刚刚的录屏导都收藏里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