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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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回 刘金定痴情探病 高君保畏罪赖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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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官赵美容,被于洪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眼看要横剑自刎,多亏刘金定赶到,给赵美容解围。于洪又气又恨,摘下叉条杖要跟刘金定拼命。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方才听刘金定说她自己也是三清弟子,不知道她师父是谁?我得问问:“刘小姐,请问你的师父是谁?”

刘金定问:“怎么,你还想找我师父算帐?”

“非也!我怕大水冲了龙王庙,本门户互相残杀!”

“量你不敢,我门户中没有你这么个败类!告诉你,我乃离恨天紫霞宫梨山圣母之徒。”

于洪听完吓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梨山圣母在当时名震三教;在道教界和陈抟老祖并驾齐驱,享有盛名。这道姑,德高望重,辈大、脾气大、能耐大。爱徒如子,谁碰她徒弟像碰她心肝一样。不过,梨山圣母无理的事不干。于洪知道,就是自己师父见着梨山圣母也得恭而敬之。有一些问题,比如:道教的渊源,武术的疑团,弄不明白也得向梨山圣母求教,怪不得这丫头口气大。怎么办?我和她交战没有便宜占。我要赢了,她把圣母找来,我吃不了得兜着走。我输了,丢不起人。凭我一国军师,败在丫头手里,传出去就得威风扫地。怎么我也不合适,打不打呢?他犹豫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挂銮铃之声,众人顺声音观看,飞来一骑战马,马上之人手举大令高喊:“于军师!林元帅令下,叫你火速回营,不得有误!”

于洪说:“贫道遵令!”说完,催马跟随传令的中军走了。

刘金定也没追赶。赵美容急忙过来下马,撕一块袍襟,将头发挽住系好,来到刘金定眼前,深施一礼:“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这一施礼,把刘金定吓着了,婆母给儿媳施礼那还了得!跳下马闪身躲开:“老人家是金枝玉叶,民女担当不起。”

“刘小姐救了我,定奏明圣上将来按功行赏。”

“公主,民女不图功劳,是打抱不平。既然公主脱险,民女告辞。”

赵美容拉住刘金定不让走:“刘小姐,请到营中喝杯水酒。我家陶元帅要到寿州解围,正用人之时,也请刘小姐给我们帮忙助战。”

“这……”金定心中辗转:我去不去?我从心里乐意去寿州解围,正好打听高君保的下落。又怕这四个丫鬟嘴不严,说出双锁山招亲的事。亲事能成,说出来没什么;要不成,反落话柄,贻笑大方。怎么办?一想到高君保,金定低下粉颈满面含羞。

赵美容见她欲言又止,露出为难之色,问道:“刘小姐能赏脸吗?”

丑丫鬟腊梅心直口快,有话装不住:“小姐呀!你就去吧!正好打听姑老爷子的下落。”一句话说得刘金定挂不住了,转身狠狠地瞪她一眼。

春兰照腊梅胳膊上拧了一把:“你多嘴。”

赵美容听出话中有话,弦外有音:“丫鬟,你家姑老爷子在哪儿?”

腊梅刚要张嘴,春兰把她推到一边,急忙说:“回夫人!我家小姐尚未定亲,有人提媒,说那位少爷和我们小姐很般配。这门亲事,小姐还没答应,都是腊梅缺心眼,胡说八道,叫夫人费心。”

赵美容知道人家不愿叫她知道,也不再问。“刘小姐,你这是从哪儿来,上哪儿去呢?”

刘金定心中难过,还问什么?找你儿子高君保。你这当母亲的还不知道,我又怎么说!眼珠一转,她撒了谎:“奴是从家里来,听说宋主万岁被困寿州,十分着急,愿意帮忙助阵,又因没有引荐人,正在发愁。”

赵美容喜出望外:“我愿意替你担保,请和我一起回营吧!”

“给你添麻烦,不方便吧!”

腊梅在一旁着急:“小姐,你们娘俩谁和谁,客气啥?咱就去吧。”

刘金定心里一蹦:“腊梅不许你多嘴。春兰,既然千岁盛情相让,我们就以实为实。”说完,四个丫鬟进树林整理行装,又等了一会儿,刘凯跑回来送信,说疆场上混战多时,两下俱有伤亡。现在各自收兵,打扫战场。

刘金定介绍说:“刘凯,这是老公主,又是二路先锋官。我们要护送她老到宋营去。到军中非比山寨,说话要注意,走道有尺寸,我们是平民老百姓,处处客气点。”

刘凯说:“我明白。”说完,跟赵美容奔大宋营。

刚才赵美容和李秀英追赶于金国,离开疆场,双方展开混战,多亏陶三春赶到,叫鸣金收兵。又要派人去找赵美容和李秀英。赶巧,李秀英带伤回来,到营中一句话没说就昏过去了。可把陶三春吓坏了,叫女兵把李夫人抬回帐内,看看脸上的伤,万分着急。找来随营的外科郎中,看了半天,光知道是被毒药针打伤,可不知是什么毒,不敢下药。陶三春犯愁:李夫人带伤,赵美容失踪,出师不利。就在这时,少王爷郑印进来:“娘!先锋官赵皇姑回来了。”

陶三春问:“她在何处?”

“帅帐等你。”

说完娘俩来到帅帐,陶三春见赵美容头盔没了,征裙也丢了,十分狼狈。忙说:“皇姑,你可把我急死了!上哪去了?”

“禀元帅,末将领罪!是我救驾心切,要闯营报号,又因弟妹李秀英追赶敌将,我怕她出意外,又去追她。在中途遇上妖道于洪,把我打得丢盔卸甲,险些丧命。多亏双锁山的女将刘金定惊走于洪,把我救下来,咱姐俩才得见面,半日之间,两世为人;到南唐头次开仗,我军失利,请元帅发落。”

陶三春拉住赵美容:“我的老皇姑,你能回来就是大喜,胜败乃军家常事,本帅不怪。方才你说那救凤驾的姑娘在何处?可得好好谢谢!”

“现在营门候等。这姑娘有凌云之志,是忠君爱国的才女,比我胜强百倍!我请她给咱帮忙,要好好款待。”

“她是咱们的恩人,哪能慢待!你下去整装,派人去请,我在帅帐候等。”

“好!”赵美容洗漱更衣。陶三春升坐帅帐,身旁站着郑印,左右偏、副、牙将列立两厢:“中军官!”

“在。”

“传本帅大令,有请双锁山刘金定小姐!”

“是!”中军出营,时间不大,刘金定主仆六人来到帅帐外,丫鬟和刘凯在下边等候。

金定整盔抖甲,分战裙,大大方方走进帅帐。来到里边,用眼角余光望了望,见左右战将二三十名。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个个抖擞威风,众人目光看着自己。姑娘的心“嘣嘣”直跳,马上又镇静下来,她粉颈微抬往上瞧,正中一员女将,四十岁左右,身高过丈,膀阔三亭;头戴三叉帅字金盔,高扎十三曲簪缨;身挂锁子大叶黄金甲,护心镜亮如秋水,袢甲丝绦九股拧成,下身帅案挡着看不见。四方大脸,浓眉大眼,威风凛凛,杀气冲天。冷眼看去像个男子汉,细看肤色和双眼才知道是女中豪杰。

这时中军官说:“刘小姐,上边坐的是陶元帅!”

“噢!”金定点头,怪不得这员女将这么威风!她就是汝南王郑子明之妻,陶然口的姑娘,打过郑恩,战过高怀德,困午门杀韩龙替夫报仇,万岁惧她三分的陶三春!见外表知其内,果然是光明磊落,豁然大度,女中魁首。

刘金定十分敬佩,急忙抱拳施礼:“民女刘金定参见元帅!”说完,撩战裙,提鱼褟尾,跪倒磕头。

陶三春欠身离座:“刘小姐,免礼平身。来人,看座!”

刘金定忙说:“在陶元帅和众位英雄面前,哪有民女座位?”

“小姐是客人,不要太谦虚了!”

“谢元帅!”说完落座。

陶三春说:“刘小姐侠肝义胆,救了赵皇姑,本帅感恩非浅。就是万岁也念小姐恩德。如能留在营中,是我十万军卒之福,国家得了位股肱之臣。”

刘金定说:“民女乃山中野人,蒙元帅如此器重,小女子定以死相报。金定自幼闻陶元帅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金颜,平生足愿。”

陶三春闻言,放声大笑:“刘小姐真会说话!我陶三春是个粗人,都说我像男人,不像女的,空有凌云志,因为脾气不好,一事无成。冲刘小姐给我脸上贴金,真得多出力,为国为民做点好事。”

陶三春说话的时候,不住地打量刘金定,这姑娘长得很标致,够上绝代佳人:面似芙蓉,眼如清泉,腰如杨柳,手如春笋。若在宫廷当乐师、歌伎十分称职,出兵打仗能行吗?陶三春内精外粗,貌丑心灵。她心说:别让姑娘吃亏,我得问问。“刘小姐,不顾风霜之苦,来到前敌,可知道刀枪林内,生死攸关,你父母可放心吗?”

“这……”刘金定明白了:陶三春看我不行,怕我丧身沙场,这叫我怎么说呢?想了想,说:“元帅!金定自幼和梨山圣母学艺九年,学成后师父叫我为国出力。民女听说万岁被困寿州,带丫鬟闯敌营,怎奈无有引荐之人,闯到寿州城下,进不去城,故此在敌营外候等良机,今日遇见元帅,算见到天日。小女子愿意为国立功,纵然为国阵亡,也含笑九泉!”

陶三春闻言肃然起敬:“刘小姐杀进重围了?”

“民女力杀四门,打死敌将陈子南,刀劈刁祖虎,锏打白杰,智胜林文善,可请元帅查实。”

几句话说得帐中之人大惊:这丫头这么厉害!其实刘金定还少说了,还有箭射梅声远,她不知道敌将的名字,故此没报。陶三春半信半疑:“刘小姐,为何要力杀四门?”

“这……想进寿州。”

“是他们不开城门吗?”

“非也。”

“到底为什么冲杀四门,可知危险?”

刘金定谈到这,杏眼含泪:“陶元帅恕我不好直言,小女一是为救圣驾,二是为找人。”

“可能告诉本帅,你来找谁?”

刘金定摇头不语。

正在这时,赵美容更衣已毕,走进帅帐,和金定二次见礼,客气一番。赵美容问:“元帅,副先锋李秀英在何处?”

“唉!她现在后帐养伤,昏迷不醒,军中的郎中都不敢下药。”

“哎呀!这可怎么办?”

刘金定问:“何人有病?小女子对医道略知一二,可否能看看?”

赵美容说:“刘小姐要能治好李秀英的病,可是大功一件。走!咱们同去探病。”

说完,大家离开帅帐。路上刘金定询问李秀英被打的经过,赵美容学说了一遍,金定听了做到心中有数。霎时,众人来到李秀英帐内。里边站了十多个郎中,一个个背着手,皱着眉,嘬着腮帮子,在那犯愁呢!见陶三春进来,都躬身施礼。陶三春摆手,叫他们退在一旁,把刘金定叫到近前。刘金定坐在床前,低头一看,李秀英的脸面,红肿高大,五官变形,看不出模样。中毒的伤口呈黑紫色。李秀英紧闭二目,气若游丝。刘金定低下身子闻闻气味,又翻开李秀英眼皮瞧了瞧,三个手指搭在李秀英的寸、关、尺上,给诊脉。

大姑娘治病,是天大奇闻,那些个老郎中捋着山羊胡子,眯缝眼睛,斜眼看着。嘴不说心里核计:不怪这几年老打仗,尽出怪事。大姑娘会治伤,谁信呀!跳大神儿、保媒有女的;治病医伤,没听说有女的。这个小声嘀咕:“这女的能治好伤,我卷行李回家抱孙子去!”那个说:“能治好,我认女师父!”另一个说:“不新鲜,元帅是女的,先锋是女的,郎中也就是女的呗!自古是天盖地,现在是地包天,阴阳颠倒嘛!”

咱不提这些人议论纷纷,再说刘金定看罢多时,擦擦手说:“这位夫人中毒了!”

周围的先生心里核计:不用你说,我们也明白。你得说出来中什么毒,怎么能治好?金定接着说:“老道于洪的师父,外号叫九手真人。号称九只手,指的是手快能发暗器。九手真人善摆弄毒药。于洪是他的徒弟,自然接受衣钵,用暗器伤人。李夫人脸上伤呈梅花形,这种伤是五毒梅花针打的。我师父说过,在梅花针尖上有小孔,里边有五毒。何为五毒?蛇、蚰蜒、青蝎子、蜈蚣,鹤顶红,五种剧毒配制成的毒药。将针尖用毒药浸泡八八六十四天,再把毒针装在竹筒子内,筒里有崩簧。使用时按动崩簧,打出去,呈梅花形,专伤五官。七天七夜毒气归心,必死无疑。李夫人刚受伤,还有救。”

刘金定说完这番话,那些大夫再不摇头晃脑摆架子了,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刘金定。

赵美容说:“刘小姐用什么药能救我的弟妹?”

“我离开紫霞官时,老恩师不放心,赠给我解毒药数丸,这种药可解百毒。在丫鬟春兰手中,叫她把我的百宝囊取来即可。”

时间不大,把春兰带来,这回春兰也成了香饽饽,接到帐内,递过百宝囊。刘金定说:“取点无根水,再预备一盏点燃的蜡烛。”

女兵把应用东西预备好,刘金定打开百宝囊,取出鹿皮手套戴上。从里边拿出个精制的皮盒,六寸见方,上有金锁,将锁左转三圈,“嘎叭”!自然打开。盒里分上、下两层,上层有小刀子,小勺子,小剪子,小钳子,小挠子,拿起小钳子在灯火上烤烤,消消毒,然后将梅花针用钳子夹住拔下来,放在瓷盘内,叫女兵把几根针挖坑埋掉。将针眼毒水挤净,擦干,直到见红血为止。又用无根水把伤口洗净。从第二层小匣内拿出一包药,包了三层,打开最后一层,里边是药面,取下金簪在蜡花上烧烧,擦净,挑起药面,点在伤口上。剩下的包好,收起来。又取出个陶瓷小瓶,有手指肚大,拧开盖儿倒出两粒药,用水化开,给李秀英灌下去。刘金定把东西装好,交给春兰,放在百宝囊内。

帐篷内鸦雀无声,掉个针都能听见动静,几十只眼睛盯着李秀英,看病情如何,一个个把心提到嗓子眼。那些郎中替刘金定捏把汗,心想:这丫头像是哪儿来的妖精,真敢下手,给平东侯夫人治病,要给治死了,得把她刮骨熬油,点人油蜡。大约过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李秀英长出一口气,身子一动苏醒了。众人的心才从嗓子眼落到肚子里。

赵美容激动得眼泪下来了:“秀英、秀英!”李秀英“嗯”地答应一声。

陶三春乐得抓住刘金定的手,左右摇晃:“刘小姐,你可是救命的活菩萨,本帅有礼了。”

赵美容也过来施礼:“刘小姐你也是我弟妹救命恩人,有礼了。”说完要磕头。

可把春兰吓坏了:婆母给儿媳妇磕头,将来成了亲,这个账怎么算呀!“使不得!”春兰吓得跪下了。

刘金定站起身躲在赵美容的身后:“公主使不得!”急忙把赵美容拉起来。再看军中郎中一个也没了,全吓跑了。为什么?怕叫认女师父,也怕陶三春骂他们饭桶无能。

金定说:“给李夫人多盖些,叫她发汗,往外表毒,一会儿她准吐,准备个痰盂。毒气出去,明天早晨即可痊愈。”

说完,众人回到帅帐。陶王妃命人给刘金定收拾寝帐,给四个丫鬟和刘凯分别安排住处。奴随主贵,刘凯和四个丫鬟也成了宋营的贵宾。

陶三春设宴于帅帐,为刘小姐庆功。由赵美容作陪。刘金定回寝帐脱铠甲,沐浴更衣,二次到帅帐。陶三春见金定淡装素服,秀若青莲,美比海棠,喜得眉开眼笑:“刘小姐,请坐。”

陶三春居中,赵美容和金定左右相陪。边吃边谈,打听金定的身世。金定几次要启齿说出与高君保联姻之事,终因女孩怕羞,欲言又止。三女将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陶王妃问:“刘小姐高山学艺数载,可读些什么书?”

“老恩师白天教我写字、念书,晚上教我练武。无非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另有《孙子兵法》、《吴子兵法》,略知一二。”

“《孙子兵法·谋意篇》用兵之道可学过?”

刘金定立刻明白:这老太婆要考我。多亏学过,不然叫她问住了:“回王妃,孙子名言:兵者,诡道也。”

“何为‘诡道也’?”

“俗话说兵不厌诈,也就是‘兵者,诡道也’。用兵计谋愈刁愈好,愈密愈好。自古兵贵精,将贵谋,乃兵家至理名言。这次南唐用兵谋深计远,放弃朱叉、双江、寿州,引我主万岁进寿州,厉兵秣马兵困寿州,使万岁遇难七年有余。恕我嘴直,军中主帅忘了《孙子兵法·九变篇》中说的‘智者之虑,必杂于害。杂于利而多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明智的将帅看到利,也要看到害。在得关城易如反掌之时,要想不利的一面,就不会叫万岁被困寿州,怎能忘记‘望城莫入’,权诈之兵。”

刘金定几句话,说得赵美容脸通红,低头沉思。因为保赵匡胤进寿州的元帅是她丈夫高怀德。刘金定的话,指高怀德忘了“兵者,诡道也”。

陶三春不在意,心中佩服,又问道:“这姑娘,为将者讲的什么?”

“为将者要先知五才,后知十过并三略六韬。”

“何为五才?”

“是智、仁、信、勇、忠。智者不可乱,仁者仁爱人,信者不失信,忠者无二心,勇者无二意,此是五才。十过:一不准交头接耳,二不准营中闲谈,三不准私离防地、四不准仗势行奸,五不准营中聚赌,六不准行令划拳,七不准欺压百姓,八不准讹诈银钱,九不准兵进民宅,十不准马踏庄田,这为十过。”

“何为三略六韬?”

“一略天,不识天时者不为将;二略地,不知地利者不为将;三略人,不通人和者不为将。六韬:一文韬,二武韬,三龙韬,四虎韬,五豹韬,六犬韬。一文韬,先知天子的洪福,后知元帅的威严。君则敬,臣则忠,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二武韬,先锋官奉将令安营下寨,遇水搭桥;三龙韬,不准临阵收妻,不许临阵脱逃;四虎韬,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五豹韬,不准投顺敌人,不准破坏军规,犯将令斩;六犬韬,入齐也,入秦也,堂堂之阵也,阵阵有奇也。如见强者,生计而擒之,可称大将军,百战百胜。”

陶三春又问道:“南唐困我圣上七年,妄想用绝粮之计。为何圣上安然无恙?”

刘金定笑道:“寿州弹丸之地,敌兵二十万困城,城中军民同守城池,渡过饥饿,实乃万岁洪福。又言飞鼠盗粮,此乃谣言惑众,不可信。城中无饥民,依我来看,城内必有粮仓。听我师父说南唐寿州元帅刘仁瞻曾在寿州囤粮。万岁洪福齐天,找到了南唐军粮,百姓不叛乱,同军卒共守城,这是我主至圣至明,爱民如子,不骚扰百姓,深得民心,民心即天意,方能守住七年。”

陶三春听罢急忙站起,整衣襟,深施礼:“刘小姐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陶三春佩服得五体投地。姑娘如此大才,埋没深山,是我等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今日明珠发光,英才展现。我愿意让兵权于刘小姐,三春在你的麾下听差,咱们共同破敌救主。”

刘金定连忙还礼:“陶元帅!金定乃乍出茅庐的孺子,方才是八哥学舌,记问之学,哪能和王妃相比,更不够为众将之首。民女不敢当。”陶三春百般让权,刘金定说什么也不同意。

赵美容从中打合:“刘小姐乍到军中,对军中将官士兵尚不熟悉,还是由陶王妃领兵,单等到寿州禀明万岁,再叫刘小姐登台拜帅。”

陶王妃点头:“也好。”

刘金定想:到寿州不知能否见到高君保?他是否能认这门亲?刘金定眉锁春山,杏眼发乜!赵美容看出她有心事,忙问:“小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刘金定忙说:“哦……没有。”

“不对!你瞒不了我的眼睛。有难言的话说不出吧?”

刘金定说:“我离家数日,心中惦记山寨,又惦念父兄。”

“好孝顺的姑娘,离家以后能想念老人和兄长。可恨我的命苦,生个逆子不听母训,背我离家,至今音信皆无,怕的是凶多吉少。”说到这,赵美容泪如泉涌。

哭得刘金定心酸,说道:“老人家别难过,高少爷背母私逃是为国尽忠,他无有危险已去寿州。”

赵美容闻听此言不哭了:“刘小姐,你认识高君保?”

“哦……”,刘金定这才发现自己说走嘴了,面红耳赤,满脸娇羞,无言答对。

赵美容觉得其中有事:“刘小姐,你见过我的犬子?”

“见着了!他路过双锁山,到山上讨水喝,见过一面。”

赵美容很聪明,马上明白八九。这姑娘见过高君保,刚才说到寿州力杀四门为的是找人,找谁?丑丫鬟又说找姑老爷子,能不能是找高君保呀?真要是君保招亲,这临阵收妻犯死罪呀!不过这姑娘倒是百里挑一,可是现在不是收妻的时候。又一想:我别问了,咱来个糊涂庙糊涂神儿,到寿州再说吧。

她们谈到半夜方才散去,各自回寝帐。次日,五鼓升帐,刘金定到营中听差。陶三春齐军过卯,发放军情已毕,准备起兵闯营。军兵来报,南唐北营撤兵到西面,闪出通路。

林文善为什么撤兵?这就是他明白的地方。

昨日赵美容和李秀英追赶敌将于金国。南唐元帅林文善赶到,鸣金收兵,关上寨门。又听说军师于洪回来,急忙召到帅帐,商量对策。

于洪说:“陶三春带十万兵往里冲,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肯定要伤兵损将。另外,困寿州原是为了把赵匡胤饿死,如今他不但没死还活得挺精神。现在救兵又到了,拦他无用,不如避开锋芒,先撤兵,叫陶三春过去,然后,疆场上分胜败。打胜了咱们再困城,把陶三春的人马也困在里边。打败了也能减少损失。”

林文善说:“正合我意。”

就这样,林文善连夜传令撤兵,连夜拔营起寨,一夜功夫,城北边变成了一片空地。

陶三春闻报问刘金定:“南唐撤兵,我们可不可以过去?”

金定说:“我看应该进去,因为文武群臣及军卒,在城内缺衣少盐,又无兵器,急需补给。我们可带进去,即使有危险也得去,鼓舞城内军民士气,以利再战。”

陶王妃说:“好!”叫郑印保着赵美容开道,刘金定保护李秀英督后队,拔营起兵。李秀英脸上消肿,神志清醒,只是折腾得身体虚弱。

简短截说,郑印和赵美容带先锋队,顺利来到寿州城下。城上的军卒欢呼雀跃。赵匡胤早就得信,城门大开,军卒列队欢迎。赵匡胤带着军师步行出城,看眼前敌兵已撤,救兵开来,豁然开朗。

郑印下马磕头:“臣回城交令!”

“皇侄搬来救兵功高盖世。你母亲在何处?”

“后边督队,现在燕长公主到。”

这时,赵美容下马施礼:“皇兄遇难,京城百官万分难过,特命陶王妃和我前来救驾。救驾来迟,请万岁恕罪。”

“御妹何出此言?是愚兄无能,累你受风霜之苦。功高莫过救驾,何罪之有?御妹先进城歇兵。”

“不,等等陶王妃一起进城。”

赵美容嘴里说话,眼睛东张西望,干什么?找他儿子。看了半天没有。低声问赵匡胤:“皇兄!你外甥君保私离京城,不知是否到寿州来了?”

“御妹请放心,君保几天前就来了。现在城内帅府休息。”

“谢天谢地!快把我急死了。”

“御妹!我御妹丈被虏到敌营,至今无音信,我对不起你。”

“咳!皇兄,不要为我难过,打仗没有不伤人的,小妹能受得住,但愿他能安然回城。”

这时,陶三春带兵赶到,众位王爷和侯爵又来问候。李秀英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左顾右盼找丈夫高怀亮。看了半天也没有,又不好意思马上就问,只得耐着性子随众人进城。

这时,陶三春喊:“万岁!先把东西运进去,给军卒发放给养,有话晚上再说。”

赵匡胤说:“弟妹,辛苦了!”

陶三春打个唉声:“跟你们相比,我们在京城是享福呢!到这能看见你们就是死也高兴。”

“此处不是讲话所在,请城内歇息!”

“谢万岁!”说完,君臣打马进寿州城。

城内军卒衣服破烂,形如乞丐,这回带来号坎兵器,可解决了燃眉之急。五营四哨将官和粮台官,把吃的、用的、玩的、乐的运进城,写上账,忙得不亦乐乎。赵匡胤把众人让到帅堂,给陶三春和赵美容搭过座位。

寒暄已毕,陶三春说:“万岁!我保举一名女将,此人比我胜强百倍。她救过老皇姑,给李夫人治过病。是这么这么一回事,此人精通战术,有勇有谋,够帅才,望万岁重用。”

赵匡胤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是双锁山的女英雄叫刘金定!”

“前几天,有个力杀四门的是她吧?”

罗延西说:“对,是叫刘金定,我把名字给忘了。她找高君保。那天君保没进城,我不知道贤侄名字;又听说是个占山女子,我没让进城。”

赵美容脑袋“嗡”地一下子,果不出我之所料,刘小姐真是为君保而来,此事怎么办?

赵匡胤说:“上次女将力杀四门,想请她找不到。今天到寿州,这是大喜事。快请她进见。”

“是!万岁旨意请刘小姐见驾。”

“民女遵旨。”刘金定说完,步入帅堂,金定往上一走,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君臣看去,果然是巾帼英雄,光彩照人。“万岁在上,民女刘金定给万岁磕头。”

“免礼平身。”

“谢万岁!”

“前三天有位女将力杀四门可是刘小姐?”

“正是民女。”

“刘小姐为何在敌营冲杀而不叫城呢?”

“民女是为找个人?”

“何人?”

刘金定脸一红:“东平王之子高君保。”

“你可与他相识?”

“见过一面,是在双锁山。其他事可问高少爷便知。”

赵匡胤不敢问了。一国之君,又是高君保的舅舅,问多了不合适。“刘小姐搭救君保,又解救皇姑赵美容,治好李夫人毒药伤,功高盖世,孤封你为……”

赵匡胤还没说完,刘金定着急:“万岁!区区小事不值一谈,不忙封官。我今到寿州,一来为国,二来送东西。高少爷离双锁山时忘掉银装锏,民女怕他没有应手兵器,故带人赶来送锏,不知高少爷可在寿州?”

赵匡胤没回答,看着赵美容。赵美容心想:这丫头主意真多!昨天晚上怎么不跟我说银装锏的事呢?这锏是忘带走的,还是留给了刘金定的?此事怎么办好?又一想,为什么高君保还没露面,真得问问:“皇兄,君保在何处?”

“御妹,方才我不敢说,怕你着急。君保到城里就病了,得了卸甲风,昏迷不醒,两天来水米未进,请先生调治,怎奈城中缺药,所以病情不见好转。现在还在昏睡。还有临时元帅高怀亮受了两处箭伤,九处刀伤,虽然保住性命,也因缺药,伤口不愈合。他叔侄二人住在一起,都在帅府的后宅。”

几句话;可把三位女将吓坏了。赵美容、李秀英、刘金定,都吓一跳,爷俩一块儿病。李秀英眼泪掉下来。赵美容说:“皇兄,我去看看他们叔侄。”

李秀英说:“为臣也要探病。”

唯独刘金定不好讲:那俩人一个看儿子,一个看丈夫,我看谁呀?姑娘心眼多,眼珠一转,有了主意:“万岁!民女自幼跟恩师学艺,能治百病,能识百种草药,有手到病除、起死回生之能,愿意为高家叔侄治病。”刘金定想:我拣大的说,要不然见不着高君保了。

赵匡胤闻言喜出望外:“刘小姐真是救命的女菩萨!朕替他叔侄多谢了。”然后,派张光远带路,三女将奔后宅。四个丫鬟和刘凯跟在后边。

霎时来到东跨院儿,院内有三间房子,一明两暗,东屋是高怀亮,西屋是高君保,这爷俩成了病友。中间的堂屋有四个当兵的,一位御医。赵美容等人进来,御医上前施礼:“皇姑您好?”

赵美容说:“这俩人病情如何?”

御医回答:“因为我们在寿州被困七年,没有药。高少爷的病还很沉重。高元帅见好些。”

赵美容推门进了高怀亮的屋内。赵美容和李秀英低头一看,不由得一阵鼻子发酸,泪如涌泉。七年了,夫妻不得见面,叔嫂不能相逢。高怀亮不似当初的模样,鬓边添白发,额头出皱纹,面色苍白,两眼塌陷。

赵美容呼唤:“贤弟苏醒!”

李秀英呼唤丈夫:“将军!嫂嫂来看你!”

高怀亮睁开二目,看看赵美容,瞧瞧李秀英,扶床坐起,面带笑容:“我听君保说,嫂嫂和秀英要到寿州,真来了!待我谢天谢地!”

赵美容说:“兄弟你的病体如何?”

“不要紧,快好了。这几天我就着急料理军务,万岁不让,叫我多歇几日。只是君保也病了,可如何是好?”

“别着急,我们带来一位神医。”说完,请过来刘金定,互相引荐。

金定心想:这是叔伯公公,还真得注意,不然我和君保的亲事,他就许给搅黄了。刘金定上前施礼:“高老将军!伤在何处?”

高怀亮一看是女郎中,一百个不乐意叫治,只说说病情。刘金定诊诊脉,看看气色,问问病情,说道:“将军之病很快便可痊愈。”说完,叫进来丫鬟春兰,把百宝囊取来,拿出两个紫玉小瓶,找来洁净纸张,倒出两包药,余者收起,交给春兰。

刘金定把两包药包好交给李秀英,说道:“白色药丸是吃的,每日空腹服下。粉色是外伤药,先用盐水将伤口洗净,然后把药面涂在伤口上,三日后立见功效。”

“多谢刘小姐救命呀!”

赵美容对李秀英说:“弟妹,你扶持二弟吃药,我和刘小姐看看你侄子!”

“贤嫂我马上就到!”

说着,张光远在前,后跟着赵美容和刘金定,来到西屋内,见君保仰面朝天倒在床上,面如纸灰,唇如靛叶,眼窝深陷,满嘴燎泡,哪如当初像人参娃娃似的。

赵美容站在床边哭开了:“儿呀!娘来了,睁眼看看,刘小姐给你治病来了!”谁来也没用,高君保无力睁开眼睛,二目无神,翻个身又迷糊过去了。

刘金定站在赵美容身后,偷眼观看,芳心已碎,几天没见面,把他病成这样!早知他病重我该进城探望。金定说:“皇姑止泪,我给他看病。”

军卒搬过凳子放在床边,刘金定坐下,伸手给高君保诊脉,脉很弱。姑娘心中难过,又不敢表现出来,心里念叨:将军,我为你下了双锁山,力杀四门险些丧命;为了你餐风露宿在林中等候;为了你使碎心机来到大宋营;为了你不顾女孩家的脸面找到寿州;为了你熬过多少不眠之夜;为了你耗尽多少心血。你知道不知道?这姑娘杏眼含泪,望着高君保。赵美容看着姑娘纳闷。暗想:这姑娘对君保一片柔情,不知君保对她如何?这两人真能成夫妻,可太般配了。男如潘安,女赛西施,真正是玉女配金童。

刘金定给高君保诊完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看。到外屋叫进春兰,二次打开百宝囊,取出个小葫芦倒出点药面,放在汤匙内,取点凉开水,将药化开,交给赵美容。赵美容用筷子撬开君保的牙齿,将药灌进去,抖抖下巴颏,将药服下。

这时李秀英也过来,金定守在身旁,赵美容和李秀英坐在桌前等候。金定这副药是发汗的。高君保内火外寒,又用凉水洗澡,汗毛孔闭住了,不散热。浑身发烧,城里没有药,三四天把个大小伙子病得起不来床。金定这副药下去真好使,一会儿出了一身透汗,立刻病情见轻。金定又怕他病的日子多,汗出多了,身体发虚,取出用百年人参制成的补药,此药安神理气,壮骨强筋,给高君保吃下去。

有一顿饭的功夫,高君保醒了。刘金定拿出手帕给君保擦擦汗水,两眼含情,粉面生春,看着君保。“高少爷!你觉得怎么样?你看看都是谁来了?”

高君保卧床数日,突然苏醒,脑袋不太好使,扭脸一看,朦胧中见床前坐着一位妙龄女子,泪珠晶莹地望着他,吓得高君保急忙闭上眼睛,暗想:我这是在哪儿呢?怎么有个女的?他这一闭眼,刘金定的心里冰凉,暗想:他不认我吗?不能!也许他的病刚好,没看清。

刘金定轻轻呼唤:“高少爷!是我来了,给你送锏来了,你想起来了吗?”

高君保听清楚了,也想起来了,是刘金定,心里纳闷儿:她怎么上这来了?送锏?送什么锏?噢,我明白了。双锁山招亲,以锏换鞭,为定亲礼,我把她的鞭放在书房,她给我送锏来了。哎呀不好!她找我为提亲的事可糟了,我有杀头之罪,我得告诉她,不许说!想到这,他回头说:“是你……”

“啊。”

“你不许……”高君保刚要说不许说招亲的事,赵美容和李秀英来到床边,俩老人见孩子醒了,着急看看,没容高君保把话说完。

赵美容说:“君保,我和你婶母来看你,你明白吗?”

高君保看见母亲没法和刘金定说话。金定见人家母子见面,骨肉团聚,知趣地站起来,闪在赵美容背后。高君保见着亲人哭了:“娘呀!您可想死孩儿了!您是多咱到寿州的?”

“冤家!谁让你偷着出京,把我们急死了!”

“娘,我就这一回,下不为例。”

“为娘今日来到寿州,陶王妃和郑印都已进城,你好好养病。”

“您老一来我的病就好了。”

高君保说这话为的是叫母亲高兴,讨个喜欢。刘金定在身后不爱听:噢,看见你娘病就好了?我的好药给你吃下去,白费了?好了疮疤忘了疼。我治的病,功劳归你母亲了。你可真会说话呀!

赵美容倒挺明白:“儿呀!你的病是刘小姐治的。”

高君保脑子没转过来,不知道刘小姐是谁。因为他和刘金定只在双锁山下打一仗,在山上见一面,共计半天,尤其男子汉,又不能目不转睛地看姑娘,所以印象不深。两个人虽然定婚,没能在花间月下倾吐肺腑,也没有卿卿我我长谈,他不知道刘金定会治病。他追问一句:“哪个刘小姐……”

“傻孩子,方才坐你床前的那位小姐。”

“小姐——我——不认识。”

刘金定听了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棒。满腔热血,换来冷酷之心。姑娘花容失色,俊眼含泪,脚步踉跄走出门外。春兰上前用手扶住:“小姐!你怎么了?”

刘金定声音颤抖地说:“收拾东西,把马牵在门前等我,此处不是我们容身之地,咱们回双锁山。”

“姑娘你天天想,夜夜盼,见着姑老爷子为何要走?”

“他丧尽天良不认亲,走!”

“小姐,咱走也得把话说清楚再走!”

“他们是官宦之家,富而不仁,我也不去高攀,你把银装锏拿来给他,咱们走!”

“好!小姐,你先行一步,我去取锏。”

屋子里娘俩光顾说话,不知道刘金定出去。这时春兰取锏回来,放大嗓门儿冲屋内喊道:“老皇姑和李夫人,你们听着!我家刘小姐要离开寿州,临走之前,我把话说清:我家小姐在双锁山立下招夫牌,高君保无事生非,砸牌抄山,被我们小姐抓住,老寨主当面提亲,高君保满口答应,换了生辰帖,又用银装锏换打将鞭,做为定情之物。只说是结成良缘,没想到高君保反复无常,半夜悔婚,偷下双锁山,扔下定情鞭。我们小姐不怪他,念他救主心切,又担心他到南唐出危险,带我们下山一路追来。高君保能为稀松平常二五眼,被困在北营,是刘小姐杀透重围,打死敌将把他救出,他的战马受惊落荒而走,小姐为他力杀四门险些丧命。高君保自己跑进寿州,扔下小姐,小姐又杀回去,在林中等他,救皇姑、救李夫人,今日进城探病,又救了高君保一条命。只说是他能回心转意,留下小姐,没想到他是个白眼狼、负心贼,赖婚不认我家小姐。你的命是小姐给的,没有小姐你早死了。忘恩负义,必遭天报!”

说完,春兰把银装锏“当啷”扔在门前,转身就走。

屋里的高君保、赵美容、李秀英、高怀亮听完这番话,俱都是呆呆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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