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敬脸色有些不自然，他行动不便，这段时间都是格夏把他抱来抱去。
如果不是他坚决拒绝，恐怕就连上厕所这种事儿都要格夏亲力亲为。
即便如此，楚敬还是有些不习惯。
来到外面院子里，晴朗，无风。
楚敬连忙让格夏把自己放下，垂着长睫，“……我又不是真的不能下地行走，也应该勤加锻炼才是。”
格夏将毯子给他掖好，坐在他对面，不紧不慢地将棋盘摆上，“相信我，多走两步路，只会让你晕过去，在床上多躺两天而已。”
楚敬：……
这盘棋最终也没下完，楚敬的体力率先支撑不住，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一层虚汗。
格夏过去给他擦了擦汗，又将人抱起来，走向房间，“回去休息吧。”
楚敬扫了一眼棋局，眼神颇为遗憾，格夏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棋盘留着，明天再下。”
楚敬乖乖抱着她的脖子，靠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身后，顾意蕴站在门外，望着阳光下的她们走进房间里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林小虎从后面急匆匆地跑过来，“怎么不进去？不是来看望楚叔叔吗？”
顾意蕴薄唇微抿，幽冷的眸底闪烁暗光，语气听上去如常，“楚叔叔没有自己的亲人吗？老师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林小虎听出顾意蕴语气里的刻薄，有些讶异，虽然他也觉得格夏对于楚敬过于照顾了，毕竟他们只是邻居，非亲非故。
“没听说楚叔叔有家人，他这次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邻里之间应该互帮互助。”
顾意蕴看向林小虎，对上一双一如既往清澈干净的眼睛，天真至极。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危机感，楚敬受伤之后，格夏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悄然的变化，十分细微，却如同平静海面之下的潮涌。
只是林小虎身为儿子都不说什么，他一个外人，更加没有资格去干涉格夏的行为。
但顾意蕴看到林小虎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觉得十分烦躁，语气带着一丝冷冷的攻击性，“等你爹被抢走了，你就知道哭了。”
“啊？”林小虎挠了挠头，“不能吧，楚叔叔是男生，爹爹也是男生……顾意蕴，你思想好龌龊哦。”
林小虎看着顾意蕴的眼神复杂而微妙。
顾意蕴：……
顾意蕴也不明白林小虎怎么能迟钝成这样，虽说格夏对真实性别隐藏得很好，可他们朝夕相处，格夏没有当着林小虎的面脱过衣服，没有和他一起洗过澡，林小虎愣是没察觉到有问题。
顾意蕴很想告诉林小虎这个秘密，以此让他和格夏保持距离，但也知道既然是秘密，就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
不过一段时间后，林小虎最终还是知道了，他虽然迟钝，但到底不是傻子，随着长大，孩子们对性别逐渐多了一些敏感和好奇。
林小虎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爹爹好像不是爹爹……而是娘？
林小虎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但也接受良好，对他来说，格夏和平常的父母并不相同，她在他最绝望痛苦的时候，像一道光一样进入了他的世界，那是一道圣洁而救赎的光。
格夏在他心中的存在早就超越了性别和亲情，那是一种强烈的孺慕和崇敬的感觉，就像是最高的信仰。
知道格夏的性别之后，林小虎很自觉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挤到顾意蕴床上和他一块睡。
这个晚上，林小虎有点睡不着，他也终于感觉到了和顾意蕴相同的危机感。
夜深人静，林小虎皱着眉头，轻轻拽了拽顾意蕴的衣袖，“你睡了吗？”
顾意蕴把自己的衣袖抽回来，翻了个身背对他，“有屁就放。”
林小虎：……
和林小虎相处的时间变长之后，顾意蕴越来越粗俗了。
林小虎不跟他计较，叹了声气，“你说，爹爹是不是喜欢楚叔叔啊？”
以前他哪敢往这方面想，可现在，爹爹是个女人。
顾意蕴：……
“这不行啊。”林小虎叹气，“楚叔叔一看就是个短命的，这不是平白让爹爹伤心吗？”
顾意蕴缓缓睁开眼，眸光微动，“所以啊，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帮助老师了，老师一向疼你，你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林小虎点头，“你说得对。”
天真的林小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当成枪使了。
顾意蕴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什么，他或许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或者不知道，总之拒绝去深想。
就像林小虎说的，楚敬活不了多长时间，他不是老师的良配，那么自己就没做错。
第二天，早就独立的林小虎，缠着格夏给他洗脸，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
顾意蕴也很识趣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林小虎扭扭捏捏地开口，“爹，你是不是喜欢楚叔叔？”
格夏顿了顿，依旧是平时平静淡然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林小虎看了她一眼，想说让她不要和楚敬在一起，可这话带着没有边界感的干涉意味，就算是他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林小虎最后没有表达的那么直接，委婉表示，“爹，你一定要找个长命百岁的，最好找个比你年轻的，不然在你一百岁的时候，连给你端屎的都没有。”
格夏很平静，“不是有你吗？不然爹养你干什么？”
格夏摸了摸他的头。
林小虎：……
林小虎从房间出去后叹了声气，对顾意蕴摇了摇头，“我觉得爹是有点喜欢楚叔叔的，我们小孩好像不太好干涉……”
顾意蕴眸光猛地一沉……林小虎身为儿子都说不好干涉，那他一个外人又能做什么？
…
时间一晃，过去两年。
林小虎和顾意蕴都被送到军营去了，虽然他们年纪尚小，可有格夏给他们专门定制的训练计划，他们的实力足以让所有人震惊。
格夏是托关系把人送进去的，身为云城声名赫赫的颜老师，不管谁都要卖她几分面子，把人送进去并不难，但却遭到多方的不赞同，觉得太过儿戏，毕竟是两个孩子，可如今国难当头，冲在前线的孩子还少吗？